疼到达也从来没受过挫折的宝贝儿子,在那一刻委屈地大哭,抗议,用他天真又理想的道理来控诉他们成人世界的不对。
可是江序没有。
那个爱哭骄气又天真理想的赤子少年,只是抿着唇,淡淡地应了声:“嗯,爸,我知道了,我回去收拾东西。”
然后就拿着机票,平稳地上了楼。
他的眼眶微红,可却到底没有落泪。
江自林想,他希望可以天真任性一辈子的那个小孩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长大了。
并且在某一个恍惚之间,他仿佛从江序的眉眼里看见了陆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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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走的那天,没有见到陆濯的面。
他没有想骗陆濯
() ,他去了学校,可是据说陆濯因为医院的一个电话已经匆匆离开。
他们就这样在那个兵慌乱马冬天里仓促擦了肩。
陆濯让江序一定要等他回来。
江序应了好,他坐在教室里,从清晨等到晌午,再从晌午等到了傍晚,可陆濯都没有出现。
花哥说是因为陆老爷子的身体骤然反复恶化,陆濯作为唯一的亲属,全然脱不开身。
所有的道理江序都明白,可是苏幕也已经发来了微信,说:[哥,我在校门口等你,再不出来的话,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江序抱着那盒巨大的糖果罐子,站在冬日傍晚萧索的银杏道前,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等来他的陆濯。
倒是学校里的人听说他今天要走,都纷纷来了校门口送行。
他们不知道江序为什么提前了出国的计划,可是他们也都知道有些事,有些话,他们不该问。
祝成一把抱住了他,说:“好兄弟,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陆濯的。”
江序笑了,说:“知道的我是出国留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征战楼兰。”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才笑了。
沈易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马尔济斯,你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们信念坚定,就一定会走向自己的目标。世界上不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永远不好的事情,有的时候,你会发现,有的远路只是为了让你的目标更坚定。就比如我和你们兆班,其实也是高中同学。”
其他人都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可江序却看见了他大衣袖口里和兆礼同款的刺绣。
他点头应了:“嗯,好。”
他维持着一种体面又轻松的微笑。
林绻的眼眶却早已经通红。
她递给江序一张照片:“这是你上次还没来得及吹蜡烛许愿的生日蛋糕,上面的彩虹爱心是我们每人一笔画出来,我们也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以后一定要成为全世界最有名的画家,这样无论你在哪儿,我们都可以看到你,知道你的消息,你永远是我们一班最讨人喜欢的班宠,如果被人欺负了,我们都会给你撑腰。”
照片上陆濯亲手做的那个蛋糕上,用彩色奶油写着[江序,我们爱你]
不是“江序,我爱你”,而是“江序,我们爱你”。
陆濯想给他的,原来从来都是这么多。
只是可惜那天他还没来得及尝一尝,这个蛋糕到底甜不甜。
江序将照片收好,依然笑着说了:“谢谢。”
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依然有个很甜的梨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得人那么难受。
看得徐一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拿出一个小许愿瓶,递给江序,说:“还有这个,你那天没有念完的‘敢不敢‘,我打开看了,你赢了,所以我们都欠你一件事。”
那个小小的许愿瓶就那样躺在徐一涛的掌心,夕阳最后的光晖落在瓶身上,折射出
小小的虹光。
当时江序写下这个“敢不敢和陆濯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那么忐忑青涩又热烈莽撞地喜欢着陆濯,喜欢到好像只要能和陆濯在一起,其他所有的东西,他都无所畏惧。
那时候的心境,竟然是那么天真。
这一次江序真正地笑了。
他说:“不用,我输了,你们回头有时间就帮我埋回去吧。”
司机也发来了最后的催促。
他没有拿起那枚许愿瓶,只是抱着糖果罐子上了车。
苏幕问:“你要把这个带去法国?”
江序点了头:“嗯。”
因为陆濯说过的,只要他吃完这1700颗糖,他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陆濯从来没有骗过他。
苏幕又拿出糖果罐子里的那个小小盒子,问:“这又是什么?”
江序接过盒子:“耶利哥玫瑰。”
“这是玫瑰?”
苏幕发出了当时和他一样的问询。
江序的指腹则轻轻地摩挲过了玻璃,擦掉因为寒冷空气而骤然凝起的白雾,露出里面那团枯萎干涸的风滚草,说:“嗯,这是玫瑰。”
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的玫瑰。
哪怕已经失去了99%的水分,可是他也一定会追随着风,找到他的水源。
后来在江序回国的那一年,他在出租车上听到了一首歌,那歌里唱着“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此行又山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