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真福地,上真洞。
灵真道人冷冷地看着裘长生背后的树苗,脸色沉凝似水。
“当真是贫道的好师侄,有本事、有天赋!竟然能把青坛师祖的浮生万化之法与旁门的人元补天之术结合而炼!”
咬牙切齿地“称赞”了裘长生一番,灵真道人忍不住怒极反笑道:“以你的性子,仅是如此可不会这么“纡尊降贵”到我这来。”
“对几位散人下手,即便可能暴露也还有斡旋的余地。”
“来都来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不让师伯我好好长长见识?”
裘长生低着头,一脸惭愧内疚道:“弟子本来正对一冒犯过我的散人出手,动手之后却发现那人属瑶池法脉,领了玄女亲兵。”
“我原想着永绝后患,却……”
一番改编下,也算和灵真道人“坦白”了。
灵真道人身外灯火摇曳,情绪显得很是动荡。
“瑶池法脉,玄女亲兵?我竟不知你如此的有恃无恐,又如此的没脑子?既然出手了,为何不把事情做绝,还赖在洞府不动,放任对方脱身,留下隐患?”
随后便见其忍不住一叹道:“近年我闭门不出,专心筹备应对四九重劫之事,到底对伱看护不足,竟是连脑袋都丢了。”
裘长生低声解释道:“流云与沈星河的弟子近来走的很近,弟子怕过去之后撞上对方支援,反而彻底暴露,那样的话,怕是只能……”
灵真道人轻哼道:“我还要夸你机智吗?”
“又是瑶池,又是玄都观,几千年了,我才知你惹祸的能耐也这么大!”
虽极尽恼怒,但灵真道人仍是耐着性子尽量推演种种可能。
只不过如今他四九临头,天机演算之能本就不稳,更兼此事之中多有干扰,因此一番苦功之下,灵真道人仍是云里雾里。
但涉及瑶池法脉,裘长生手尾也是不干净得很,这更叫灵真道人重视。
“不管如何,你此番行事都太过莽撞,恐有暴露之嫌。”
“瑶池一贯作风又是那般,不用玄女娘娘亲自探查,但凡他座下哪位元君注意到此事,你都很容易被发现。”
“你这孽障自身如何倒是无碍,可此事终究影响门派声誉。”
灵真道人越想越难以平静,恨不得走出上清灵宝宫灯渡厄阵拿戒尺狠狠抽打裘长生一通。
裘长生跪倒在地神色戚然道:“求师伯助我。”
“师父和母亲若在,定然不会任由长生惶恐度日的。”
灵真道人脸色微凝,旋即忍不住长叹一声。
“五百年前我便告诫过你,静坐省身,参悟黄庭,有师祖他老人家推演的浮生万化之法在,你完全可端坐道场,浮生入世,循序渐进中借他人之身悟道,也算互利互惠,不染因果。”
“可你……”
“本是种善因结善果的两清之法,你竟也能走上歪门。”
裘长生抬头看向灵真道人,眼神茫然道:“师伯,弟子已经三千岁有余了!截峦师弟都成就元神有几年了。”
“门人看似敬我、畏我,暗地里的风言风语却是不少。”
“一些真人因您与祖师之故看似礼待于我,却也常有菲薄之语。”
“即便自行兵解,有苏祖师在冥府转世便利,但未来难测,转世归来后泯然众人者何其之多?”
灵真道人张口欲言,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与惋惜,却终是轻轻一叹。
如此种种都不能堪透,何谈明心见性?
“我与你师父、父母乃是自幼的情分,你师父又是为救我而陨落。师伯自是不忍见你煎熬。”
终究是从小看着长大,父子般的情分,灵真道人不由得松口道。
“此事你有错在先,即便未曾东窗事发,也得做些应对。”
只见灵真道人取出一枚玉符送入裘长生手中。
“你持师祖符诏,即刻去青坛仙府外跪着。”
裘长生结果符诏脸上不觉浮现几分喜色道:“祖师出关了?”
如青坛真君这般道行高深的真君,寻常一次闭关都是几百上千年打底。
若是祖师出关,裘长生便丝毫不慌了。
仿佛看透裘长生心思一般,灵真道人冷哼道:“你最好祈祷师祖近年不要出关,不然以他老人家的性子可能先一剑灭了你这孽障,下辈子清清白白回来。”
随即才无奈道:“先面壁思过几年,到时候我也好有说和的余地。”
裘长生不由得握紧符诏颓然道:“弟子明白了。”
青坛祖师乃是金鳌岛三位道君之下排的上号的纯阳真君,有这位的垂青,裘长生才一直以来有恃无恐。
灵真道人最后定定地看着裘长生道:“我知你言语不尽其实,但记住外面的一切都给我断了。”
“人元补天神树……”
裘长生当即道:“神树弟子会打散炼化成元气,尽量不留痕迹。”
灵真道人微微点头:“去吧,老老实实跪着,不得再生事端。”
“到了青坛仙府,若你眠霜师祖问起,只说被我罚去的,一切等祖师出关。”
裘长生躬身一拜:“劳您费心,是弟子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