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仇杀?
就如这东方教主,让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人,二十多年前,也只是个父母惨死的无依少年罢了。
李寻欢站起身,扔了块石头下崖,又凝耳细听良久,待石头撞击的动静彻底消逝,他才一声长啸,纵身跃下。
这悬崖足有近百丈高,若是在他原来的身体里,必然不敢如此冒险。
不过即便这身体内力丰厚,且在中途可几次借力,李寻欢到达崖底时,也是汗湿重衣,心有余悸。
又走了二、三百米远,他终于在一丛杜鹃花旁,找到了一处新坟。
坟土尚未干透,前方立一新凿的石碑。
李寻欢转到碑前,一时心头大震。
只见上方刻着:夫杨莲亭之墓,妻东方氏泣立。
堂堂一教之主,天下第一人,竟然以妻自居?
不是情到深处,就是自毁到深处了。
李寻欢席地坐下。
杨莲亭死前的嘶喊仿佛还在眼前:“还有谁会爱你这样的怪……”
怪癖?怪人?怪物?
他思及种种可能,愈发觉得这位东方教主奇诡难测。
上崖过程,又是出了一身汗。
李寻欢回到崖上竹舍,衣裳穿了这两日,又两次崖下奔波,早已沾了尘污。
他脱下外衫,拔下发簪,倒是乌油油的一头好头发。
那东方教主失了爱人,想来也无心打理,任满头青丝纠缠打结。
李寻欢心底一叹,顿起怜惜之心。
他出去烧了热水,倒满浴桶。
想到墓碑上的“妻”字,他又转身出去采了一篮子花瓣。
待撒上玫瑰花瓣,确认看不清水下,他才闭眼除去衣物,胡乱洗了洗,摸索着套上衣服。
每次附身,皆是七、八个时辰,入厕方便之事自是难以避免,这具身体的异样李寻欢也早已察觉。
难道杨莲亭所说的“怪”,指的是这个?或者单指男人之恋?
他百思不得其解,东方教主昨日哀伤过度,应是没有进食,肠腹内发出辘辘轻响。
李探花被称为六如公子,做饭却是他的盲区之一。
他走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寻出些点心干果,就着热水胡乱吃了。
然后,他找出纸张,斟酌内容,用灵飞经写了满满两页的留言。
又将十指重新细细包扎一遍,才赶在天黑前,找出剩余的所有安息香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