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来就这么大礼,她也没敢动,更没说话。
但等他起身,看到他的脸,再看看婴宁郡主的脸,穆昭朝便知道了。
应该是婴宁郡主的幼弟,宫斗文女主念儿的小舅舅,陈裴昂。
那本宫斗文里,陈裴昂以一己之力,退敌国五十万大军,和女主联手重振了陈、齐两家往日的风光。
不过,陈裴昂位极人臣,又贵为皇亲国胄,更长了一副倾世面,却终生未婚。
她一开始看书的时候,还很奇怪,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看到番外才知道。
陈裴昂是愧疚。
远儿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误吞了核桃仁,幼年早夭,再加上姐姐备受打击离世后,他更是自责内疚。
姐姐离世后,他颓废了两年,还是看着外甥女,才觉得应该振作,至少要好好保护她长大。
为了家族,外甥女坚持入宫,他只恨自己无能,这才动用了最后的人情,去了边关,只盼着立了战功能帮到外甥女。
哪怕后来,陈齐两家极近荣耀,他始终孑然一身。
至死他都没有原谅自己。
看着书里这样一个传奇之人,站在自己面前,还只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做这么大礼,穆昭朝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不、不用这么客气,”穆昭朝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鼻子,摆了摆手道:“其实刚刚远儿也没太大事的,郡主已经谢过了。”
陈裴昂果然跟婴宁郡主是亲姐弟,一模一样的固执。
他很坚持。
穆昭朝没办法,只能受他的礼。
等他谢完穆昭朝,而后扑通一声朝姐姐和母亲跪下了。
也不说话,咚咚咚直接磕了三个头。
把穆昭朝都看愣了。
这也太执拗了罢?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终生未娶了。
这样的性子,也确实做得出来。
但,也很直。
穆昭朝倒是不讨厌,相反她还佩服这种人。
很有自己的坚持和魄力。
“快起来罢,”婴宁郡主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故意的,远儿现在也没事,你再跪来跪去,难道要我给你跪下么?”
陈裴昂估摸着也是知道姐姐的性子,这才一言不发起身。
穆昭朝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似乎又蓄上了泪,在眼泪快滴下来时,他抬手抹了一把。
全程都没出声。
穆昭朝:“……”
“别哭了,”国公夫人也有些无奈:“当着你昭朝侄女的面,像什么样子。”
陈裴昂这才想起来什么,把眼泪擦掉,又冲穆昭朝见礼:“初次见面,让昭朝妹妹见笑了。”
穆昭朝只得干巴巴笑笑:“无妨,无妨。”
然后,她就看到,他又掉了一包眼泪。
穆昭朝:“……………………”天啊!他真的好能哭啊!
国公夫人:“别哭了,让你侄女笑话!”
陈裴昂抬头看穆昭朝一眼:“你笑话我么?”
穆昭朝:“……没有。”
陈裴昂又看向自己母亲:“昭朝侄女不笑话我。”
穆昭朝求救地看向穆初元,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陈裴昂,实在太执拗了,她跟他也不熟,怕不小心说错什么,惹得他哭得更厉害怎么办?
穆初元递给她一个放心没事的眼神,而后道:“时辰差不多了,外祖母想必也到了,我带妹妹先去看看外祖母。”
国公夫人显然也对小儿子无奈极了,只得对他们道:“快去罢,你外祖母有日子没见昭朝,估摸着也是想得不行了。”
跟在穆初元身后出去的时候,穆昭朝没忍住,又朝陈裴昂看了一眼。
结果看到他又掉了一包眼泪,正在抬手抹去。
穆昭朝:“………………”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鼻子太红了罢,也可能是他这个样子,跟那本宫斗文里塑造的稳重又安全感十足的小舅舅差别太大,穆昭朝没忍住,笑了。
因为偏着头擦眼泪,而正好看到她这个笑的陈裴昂:“?”
几乎是瞬间,他便拧起了眉头。
然而,穆昭朝已经跟着穆初元走了出去,并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控诉:说好的不笑话我呢!
从里面出来,又一阵风吹过,呼吸着外头的空气,穆昭朝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也是熏了香的,只是刚刚一进去就被婴宁郡主惊艳到,注意力便被转移了。
她动了动鼻尖,熏的是桃花香。
婴宁郡主果然是喜欢很喜欢桃花。
刚从晚月亭出来,聂峋便朝她走了几步,捧着那把那把郡主赏的匕首:“我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这把匕首太过贵重,理性给穆大小姐,还请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