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卷轴——上面绘着人鱼的图案,是奇美拉的卷轴。
是“船长”自己打开来看吗?
好像不是。
唐釉看见桌边有一团碎掉的封蜡,桌上燃着一盏小灯,正在融着一团蜡,明显是要封上。也许是整理货物时发觉密封问题,重新密封,也说不定。
视线没在房间里停留,唐釉发现自己正在往门口走。
出了门,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只天花板亮着些昏黄的小灯。愈深处,愈黑暗。
自己正往那深处走。
唐釉顿时一阵恶寒,用力挣扎起来,不顺着幻境的意愿走。
然而当他终于回过头,眼前的风景又变了。
——变成了熟悉的水下。
顺眼多了。
哪怕环境里的“自己”正在溺水,只有那么十几厘米的呼吸空间了,即将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船一同埋葬在此地。
“船长、船长……”又是那声音,只不过非常惊慌,“你为什么不去坐救生船?”
“威尔斯?”自己的声音非常惊诧,非常无措,“你怎么会……咳咳咳、你来救我了,这不应该,你还年轻,不像我……唉,塔里克就是我的生命。威尔斯,你、你本可以离开的,现在却要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一起送死了。”
“船长……埃里克他们也没走。”威尔斯脸庞上流下水痕,“您说过的,船在人在。”
唐釉静静地听着。他一直没放弃用精神力冲破幻境,顺便找找人鱼。
人鱼也不知道去哪了,找了半天才摸到了一点对方的意识。
“唐釉?”
“是我,你还好吗?”
“嗯。”人鱼说,“我也看见那些记忆了,我知道那几个名字,威尔斯·李艾,水手,享年十八岁,埃里克·边莫李斯,大副,享年三十三岁,以及船长,柯西·塞奥德,享年五十四岁,他们都死于那次海难。”
唐釉的精神力在搅动幻境,画面跳得越来越快。
光线逐渐变暗,他们沉到了海底,却没有死亡。
自己的视角看不见自己的变化,但唐釉猜测现在这个视角的人已经使用了奇美拉,他的移动方式越来越像一条鱼了。
唐釉能感受到,他想救其他人,最开始,也救成功了,鱼化让他们得以在深海喘息。
然而奇美拉终究是禁术。
人性和理性被野性吞噬,何况奇美拉本身就会催生狂暴的争斗欲望。
厮杀、吞噬、变强、厮杀、吞噬……
到最后,留下的,只剩下了怪物。
“沈寂宵,准备好,我要冲破这个幻境了。”唐釉已经摸到了幻境的边缘,他开始无休止的释放精神力,直到撑破边缘。
“唉。”
唐釉听见一道声音,苍老,年迈,不复威严。
“您是船长吗?”
“我很抱歉……不应该……”声音逐渐模糊,“我害了……”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唐釉慢慢收回自己的精神力,他能感受到这个幻境在渐渐消失,“没有生命甘愿死去,这些年,即使失去理智,您也没有离开这艘船,还在坚持清理船员们的房间。您还记着他们,记得塔里克号。”
“是吗……”
幻境崩塌了。
“杀了我。”小水母和人鱼听见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就让我的尸骨埋藏在这里。”
回到现实。
奇美拉的巨口已经近在眼前。
沈寂宵握着桅杆,断茬尖锐,运气蓄力,直直地刺入奇美拉的巨口中。
木头无法承受相接的力量,寸寸碎裂,但沈寂宵已然感受到,尖端刺穿血肉骨骼的声音。桅杆扎入后拔不出来,他便随手扯了根粗铁链,在水中甩出呼呼闷响,链子末端带着块儿爬满藻的青石。沈寂宵抡了一圈,用石头狠狠砸向奇美拉的头部。
而奇美拉,受了这样的重击,竟是更加用力地挣动起来,它脊背生着不知名鱼类的倒刺,尾鳍锋利,用力拍打着船璧,若非沈寂宵把它钉在船上,恐怕已经被它逃脱了。
二鱼的血水染红了海。
沈寂宵不确定奇美拉的要害在何处,吞食了那么多生物,也许有不止一个心脏、不止一个大脑。他只能榨干自己的体力,同它搏斗。
直到再无反应。
“好了。”沈寂宵喘着气,险些无力上游。他抓着船外沿的一根链子,慢慢地往上。
小水母冒出个脑袋。
他的精神力也告竭了。
但沈寂宵上游的时候,他又强行分出一股精神力,捞了一把人鱼。
“谢谢。”沈寂宵抬头。
“不用谢……”唐釉吃力地动了动。
出乎沈寂宵的预料,他把奇美拉也捞了上来。
“你先休息一会儿,人鱼。”唐釉说。
“晚安,奇美拉。”小水母很认真地把奇美拉放在甲板上,盖上几片海草,“晚安,鮟鱇鱼,晚安,鲨鱼,晚安,小小鱼……”
“晚安,船长,大副,水手。”
……
“那是你的珍珠?”休息过后,沈寂宵远远的就在奇美拉的碎片里看见了一点发光的东西。
“珍珠!”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