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殿。
孙百里和常歌跪在建文帝面前。黄子澄、齐泰、练子宁、方孝孺则侍立一旁。
孙百里如实禀报了燕王大闹锦缎街,以及围观百姓的言论。
建文帝勃然大怒:“常歌,朕让你负责守卫燕王府,你们怎么让燕王跑到了锦缎街大闹一场?皇家颜面何存?”
常歌叩首:“皇上,臣失职,臣有罪。”
黄子澄始终是常歌的远房表外甥。他替常歌开脱:“皇上,朱棣始终还是大明的藩王。燕王府并非宗人府的圈禁地。他要去哪里,东莱伯又怎么拦得住呢?”
建文帝道:“罢了。常歌,起来吧。”
随后建文帝闭目沉思:四皇叔彻彻底底疯了。用为他治病的理由将他留在北平,民间恐怕会有流言说朕给四皇叔治病是假,软禁是真。还不如放他回北平去。横竖他已没了护军。北平的文官衙门被张昺所掌控。几万卫所军又掐在谢贵、宋忠他们手里。就让四皇叔回北平当个疯癫王爷吧。
想到此,建文帝道:“燕王入京朝贺已毕。是时候让他返回藩地了。”
建文帝此言一出,黄子澄等人大惊失色。
黄子澄带头反对:“皇上,万万不可啊!这是纵虎归山!”
练子宁附和:“皇上,猛虎已经进了铁笼。哪有放归山林的道理?”
齐泰的话更重:“若放燕王回北平,恐怕大明永无宁日!”
建文帝反问四个谋臣:“你们的意思是,一个疯子想要造反?太祖曾对朕说过,造反有三个必要条件。一要有人,二要有钱,三要有粮。燕王的护军已经解散,他的人在哪儿?张昺已经接管了北平布政使衙门的钱粮。他的钱在哪儿,粮在哪儿?”
四位谋臣无言以对。
建文帝又道:“朕放四皇叔回北平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稳住宁王!宁王如今在大宁坐拥兵甲八万。朝廷下一步要削宁王的藩。如果现在将四皇叔圈禁在应天,宁王必然心生防备!削藩之事会受阻。朕意已决,黄子澄,拟旨吧,赐燕王喜庆宝物,派大汉将军护送他回北平!”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黄子澄无奈只得道:“是,皇上。”
建文帝又道:“削藩宁王的方案,要尽快制定出来。藩王之中,属他的兵马最多,他手里还有朵颜三卫这支精锐骑兵。常歌,你跟随燕王去北平。在北平收集宁王藩地的情报。待到朝廷定好了削藩方案,你再去执行。”
常歌心中叫苦:我的皇上啊,您这是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往刀山火海里扔啊!打太祖爷起就爱干赶鸭子上架的事儿。当初让我去招降方国珍是这样,让我去福建抓陈友定亦是这样......你们老朱家的人真不把我这个家奴的命当命。
常歌决定偷回奸耍回滑,他道:“皇上容禀。臣受两代天子恩赏,本应竭尽全力报效朝廷。然臣已经五十有三,身子骨大不如前。年轻时,臣屡屡作为监军随军出征,身上落下了一身病。自先帝殡天后,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臣先去河南,再去湖广,又去山东......路程达万里。几乎每日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船上。这一回又在两个月内往返北平一趟。臣实在是不行了。若随燕王回北平,再折腾两千里,怕会累死途中。”
建文帝皱着眉头,凝视着常歌:“接着说。”
常歌道:“臣死是小,耽误了朝廷的差事是大!臣请皇上另择一干练之人去办这趟差。”
建文帝脱口而出:“好啊,朕倒是有一个人选。此人代替常爱卿你去办这趟差再合适不过了!朕的人选是常世勋,你以为如何?”
常歌傻眼了!建文帝这是明摆着在逼他——你常歌跟朕耍蘑菇头,不想去冒险。那好,朕就派你的儿子去冒险!
常歌连忙道:“世勋还年轻,不经事,恐怕难以担当重任。”
建文帝道:“呵,当父亲的总把儿子当成少不更事的孩子。常世勋今年已经三十了吧?在老锦衣卫和旗手卫已经历练多年。正是为朝廷效力的好年纪!怎么能说他少不更事呢?”
常歌语塞。
建文帝面露不悦:“常歌,收起你那套说辞吧!先帝封你一个家奴做伯爵。你以为伯爵的梁冠是那么好带的?欲带其冠,必受其重!你还不领旨?”
常歌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得道:“臣遵旨。”常歌似乎是想表达愤怒,又多说了一句:“臣多谢皇上的信任。”说到信任二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建文帝道:“这就对了!朕答应你,等你办完这趟差,放你一年大假,让你在家休养!”
常歌步履沉重的离开了皇宫,回了家。
宋盼儿给他端上一杯茶。七岁的孙女常笑嫣和四岁的孙子常知理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祖父祖父。”
常歌爱怜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祖父跟祖母有事说,你们出去玩。”
两个孩子摆动着两条小腿走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