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加重了语气:“朕还没说完。有一句顶要紧的话,是不能出现在圣旨里的。你告诉徐辉祖——允炆即位之后,若藩王中有人敢犯上作乱,他不必顾及藩王们是皇家血脉,不要手下留情!”
徐香十几岁的时候久居吴王府。年长些的藩王,如秦王、燕王、周王等,都是“香香小姑姑”看着长大的。她道:“圣上,诸藩王都是您的儿子,他们绝不会犯上作乱。”
洪武帝摇摇头:“傻香香,无情最是帝王家啊!岂不闻沙丘之变、玄武门之变?纵观史书,为了皇位弟杀兄、子杀父、叔杀侄的事情还少么?你只管传话就是。你们徐家的辉祖,是朕留给允炆的一柄宝剑!”
在洪武帝的构想中,他会将徐辉祖、李景隆、耿炳文三人留作朱允炆的军事班底。三人当中,徐辉祖英武如徐达,善于作战。李景隆的军事才能虽然有限,却善于笼络人心。在明军少壮派将领中的威望很高。他的父亲先祁阳王李文忠是洪武帝的外甥,有骨肉亲情在。至于耿炳文更不必说,那是经历过江南诸候争霸时期的老将,善于守城,作战经验丰富。
徐香叩首:“臣女遵旨,一定将话带到。”
半个时辰后,徐香离开了乾清宫,来到了东宫。朱允炆正在跟兵部左侍郎齐泰、伴读学士黄子澄商讨削减北边军费的事。大明开国二十八年,明军对北方进行了整整十二次北伐。已经将蒙人打怕了。蒙人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南下入寇。减少边军开销提上了日程。
东宫管事牌子王钺进殿:“皇太孙,锦阳郡主求见。”
朱允炆吩咐齐泰、黄子澄:“削减军费的章程暂时就这样定下。你们先下去吧。王钺,快宣,哦不,请锦阳郡主入殿。”
不多时,徐香进到大殿之中。
朱允炆对徐香这个祖母辈的女人很恭敬,口称“姑祖母”:“姑祖母,您来了。”
徐香道:“允炆,我打扰你处理政务了。”
朱允炆连忙道:“没有没有。”
徐香道:“我这趟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常歌的儿媳给他添了个孙子。我想让你赐名。”
朱允炆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朱允炆走到书案边,提起笔,思索片刻后在纸上写下了“常知理”三个字。随后在纸上盖上了皇太孙金印。他将那张纸交给了徐香。
徐香道:“常知礼,这个名字好。常家三代人都是专办秘密差事的皇家家奴。也该出一个知书达理的文人了。我代常家谢你了。”
朱允炆道:“对了,常歌的病如何了?”
徐香一愣:“皇太孙,常歌是真病还是假病,你心中没数么?”
朱允炆叹了声:“是啊。他哪里是有什么病。他是在躲杀孽。”
徐香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言明。等常歌的孙子长大成人了,你应该也已经登基为帝。你得答应姑祖母,绝不让常知理做皇家家奴。”
朱允炆点点头:“成,姑祖母,我答应你。”
徐香又叮嘱朱允炆:“圣上这些年屡杀从红巾起事开始便追随他的老将。你这个当皇太孙的要劝着他点!老将们都死光了,今后若大明有大的战事,还有谁能替他守卫江山?”
朱允炆唯唯诺诺:“是,姑祖母,允炆记住了。”
徐香走后不久,王钺进得大殿:“皇太孙,圣上召见您呢。”
朱允炆出得东宫,来到乾清宫:“皇祖父,您今日如何了?还咳嗽么?太医院的清肺香梨膏您用过了么?”
洪武帝道:“用过了。已经止了咳。允炆,朕召你来,是让你去做一件事。”
朱允炆道:“皇祖父,削减边军军费的事情,孙儿已经跟齐泰、黄子澄商量出了章程。兵部正在办。”
洪武帝摇头:“朕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朕打算赐死冯胜。”
朱允炆大惊:“皇祖父,万万不可啊!冯胜是仅剩的开国六公。他这几年谨小慎微,没有做过任何不法情事。他又是五叔的岳丈。这样的老臣杀不得。”
洪武帝叹了声:“杀不得?人固有一死,他已经七十多岁,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早几年入黄泉又如何?你都说了,他是仅存的开国六公,在明军之中威望高得不得了。五军都督府许多带兵将帅,都是他以前属下的属下的属下。再有,朕察觉他跟你五叔私交甚密。若朕殡天,他联络旧部,勾结你五叔。你的皇位还坐得稳嘛?”
朱允炆道:“皇祖父,孙儿小时候,就属五叔最为疼爱孙儿。您还记得孙儿五岁那年得了风寒症么?高烧不退。是五叔亲自开方子抓药熬制给孙儿喝。在孙儿的床前守了两天两夜。他对您、对朝廷、对孙儿绝对没有贰心。”
洪武帝摇头:“允炆,人都是会变的!跟无上的权力相比,血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当然,朕也没说老五会造反。朕只是在消除他造反的可能。冯胜朕是一定要杀的。”
朱允炆道:“可是皇祖父,冯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