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得胜归来,自然要大摆庆功宴。洪武帝的御宴结束后,太子朱标单独宴请此次北伐的首功之臣蓝玉。
蓝玉跟朱标关系非常好。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常遇春的长女生前是朱标的太子妃。二人本来就有亲戚关系。且洪武帝不止一次提醒朱标,要多多亲近蓝玉。他又多次叮嘱蓝玉:“你要做太子的徐、常。”
洪武帝是想将蓝玉留作朱标即位后的护国之臣。
这场酒宴只是几个家常菜。只有朱标跟蓝玉二人独饮。若朱标叫一帮外臣前来陪酒,反而显得跟蓝玉生疏。
朱标道:“我一直在留意兵部的邸报。接到你冒着大雪出奇兵,击败伪元主力的邸报时,高兴的一宿没睡好觉。父皇更是盛赞,说蓝玉若早生十年,功劳绝不在中山王、开平王之下。”
朱标在外臣面前一向自称为“孤”,在蓝玉面前却自称为“我”。足见二人的亲近程度。
蓝玉谦卑的说道:“圣上过誉了!我怎么敢跟中山、开平二王相比。这次北伐我能够立下头功,上靠圣上运筹于千里之外,中靠宋国公调度有方,下靠将士用命。”
谦卑过后,蓝玉马上夸了一句海口:“不过嘛,纵观伪元诸将,无一人是我敌手。”
朱标随口道:“父皇说了,宋国公冯胜年老。傅友德又多病。明军迟早要交给你统帅。”
朱标说者无意,蓝玉听者有心。他心里乐成了一朵花。
酒过三巡,蓝玉多饮了几杯,酒劲上头,竟然说:“太子殿下,我看燕王在他的封地里,一举一动与皇帝一模一样。燕王并非一般人,我担心他迟早要造反。我找过望过他的气,有天子之象,你千万要小心!”
蓝玉此话一出,朱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他“啪”一声将酒盅放在桌上,凝视着蓝玉的双眼,严肃的说道:“永昌侯,请你慎言!燕王是我的弟弟,永远都是!”
蓝玉尴尬的看着朱标,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九岁的皇长孙朱允炆快步跑了进来。东宫伴读黄子澄追在他身后:“皇长孙,慎礼!”
朱允炆猴儿一般攒到了朱标怀中。蓝玉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皇长孙。”
朱标道:“这是在自己家,用不着多礼。唉,太子妃故去也有数年了。要是她还活着该多好。”
谈及自己的外甥女,蓝玉不禁跟着伤感起来。他和朱标毕竟有共同的亲人。悲伤代替了刚才蓝玉多言导致的尴尬场面。
第二日,洪武帝在谨身殿召见蓝玉。
蓝玉先向洪武帝禀报了此次出兵的种种细节。
洪武帝问道:“燕王在北平如何?”
蓝玉面露为难的神色,一言不发。
洪武帝道:“怎么?有什么话不好说么?”
蓝玉道:“有件事,若臣不言,则有欺君之罪。若臣言之,则有挑拨皇子与圣上关系之罪。”
洪武帝道:“但说无妨。你是朕的大功臣,说什么朕都会恕你无罪。”
蓝玉实话实说:“圣上,北平都司衙门所辖十三卫所,八万大军,只听命于燕王一人。北平都司梁矶屏几乎被架空,成了一个摆设。此番北伐出征之前,臣带征虏大将军、兵部、前军都督府三方文书前去接掌北平右卫,右卫指挥使竟声称‘无燕王王令绝不交出兵权’。朝廷有制度,藩王不得节制卫所军。在北平那边,卫所军却已在事实上成为了燕王的私军。”
洪武帝闻言面露不悦之色。一言不发。
蓝玉又道:“当然,北平诸卫所听命于燕王,也是因为燕王在北平打了许多漂亮仗,赢得了军心。”
洪武帝没有接蓝玉的话,他直接命令太监:“宣兵部尚书唐铎、学士吴沉、锦衣卫北镇抚使常歌面君。”
不多时,唐铎、吴沉、常歌三人进得殿中。
洪武帝道:“唐铎,你们兵部立即撤掉北平十三卫所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从五军都督府挑选精干之人填补空缺。”
唐铎拱手:“臣遵旨。”
洪武帝又吩咐吴沉:“你代朕拟一道旨意给燕王,斥责他违背朝廷军制,干涉当地卫所军事。你告诉他,朕给他一个机会,如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吴沉道:“是,圣上。”
洪武帝转头望向常歌:“北平方面,有多少锦衣卫的耳目?”
常歌答道:“约百余人。”
洪武帝道:“不够!再派两百人过去!北平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及时禀报朕。”
常歌拱手:“微臣遵旨。”
洪武帝并不是不信任朱棣。他只是在防患于未然。
洪武帝又道:“唐铎,你要告诫那些新调往北平方面的将领,不要跟藩王过从甚密!卫所军将领是外臣,外臣结交藩王,有不轨之嫌!”
常歌从洪武帝的一系列命令中听出他似乎在防着自己的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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