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道:“这你别管,只需将那所宅子买下来,把房契交给我就是了。我管着北镇抚司。北镇抚司变卖罪官家产我要是明晃晃的掺一脚,恐怕会遭非议。只能让你暗中相助了。”
帖木儿一口应承了下来:“好。常镇抚使难得托我办事,我一定办成。”
常歌道谢:“你这么说,倒让我无地自容了。两年前在成都,若不是你出手帮忙,我也收拾不了释空那个妖僧。我先走一步。”
帖木儿陪着常歌出得账房,在大厅内碰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常歌自言道:“这女人似曾相识啊。”
帖木儿笑道:“这女人名叫金莲,十五年前是咱迎春院的花魁。现在年老色衰了,就留在我这儿当个鸨母。”
常歌惊讶:“金莲?施耐庵先生的那位相好?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我记得她以前有着倾国倾城之颜,回眸一笑百媚生。如今竟成了这样一番模样。”
帖木儿指了指自己的一头白发,感慨道:“别说她了。瞧瞧咱们吧。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壮汉子,你还是个白面后生呢。现而今呢,我成了白发老朽,你也成了快四十岁的人。”
两日之后,北镇抚司如期举行罪官田产、家产“叫行”。所谓的“叫行”,类似于后世的拍卖。田产在洪武朝是硬通货,不愁卖不出去。不及三刻光景,毛骧名下的一万八千亩地就被商人们买了个干干净净。
主持“叫行”的贺升高喊道:“下面是毛骧的房产。城南八进八出宅院一座!内有两处花园,珍奇树木七百余棵,房屋三百九十余间。起价两万两!”
一众商人无一人出价。这些人购买房屋不是自己住,而是为了倒买倒卖,类似于后世的炒房团。毛骧是被凌迟的罪官,他的宅子属大不吉之地。谁买了谁砸手里赔钱。
无人出价,价钱就得从高往低叫。贺升又喊了一声:“起价一万八千两,有人要么?”
一众商人还是缄口不言。
贺升一路降价:“一万五千两!一万两!八千两......”
当价钱降为两千两时,帖木儿终于开口:“两千两我要了!”
一众商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帖木儿。他们心中暗道:真有拿着银子打水漂的寿头。那样的大不吉凶宅谁会接盘?
贺升道:“两千两,还有更高的么?成交!”
“叫行”结束,贺升拿着账册来到常歌面前交差。常歌看到毛骧宅院一项,后面写着“迎春院掌柜帖木儿二千两”的这行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毛府书房之中藏着的那三十箱档底等于落到了常歌手中。这些档底是给被冤杀的近两万名官员平反的希望。
常歌道:“咱们那位前任指挥使可真能刮啊!光是房产、田产就变现了四万两。四万两搁在吴王府时期,够吴军俩月的军费了!”
贺升问:“圣上那边怎么还没下旨升您做指挥使?吴王府拱卫司时期的老弟兄们都盼着您能当上指挥使,成为咱锦衣卫的大掌柜呢。我们连升迁宴的份子都准备好了。”
常歌微微一笑:“指挥使一职责任重大。圣上怎么会随便委人?再说我也不是惟一的人选。南镇抚司蒋瓛与我平级。他亦有机会当咱们的大掌柜。”
贺升攒了口吐沫:“啊呵呸!蒋瓛那厮也配?提他的名字我都嫌脏了嘴!再说他跟毛骧一直穿一条裤子。毛骧获了罪,圣上能不惩处他?我看他脑袋保不保得住都两说。”
常歌知晓蒋瓛会是下一任指挥使。不过洪武帝没下明旨之前他不能说破。他对贺升说:“这事儿不是咱们这些家奴该考虑的。圣上没发话,你们不要私下妄言。”
二人正说着话,学士吴沉前来传旨,命常歌、蒋瓛入宫见驾。
常歌和蒋瓛跟着吴沉出得锦衣卫。
蒋瓛心中忐忑不安。这是自毛骧获罪后,洪武帝第一次召见他。他怕洪武帝因他与毛骧交往过密而惩处他。
常歌似乎看破了蒋瓛的心思,他开口问吴沉:“吴学士,圣上召我跟蒋镇抚使进宫想来一定是有要紧差事交待吧?不知是什么差事?”
吴沉道:“不是给你们交待差事。毛骧已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不是空出来么嘛?总要有人补上这个缺。圣上召你们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蒋瓛心道:常歌无论资历、能力都远胜于我。且毛骧案是他一手办的。指挥使的位子必然是他的。待会儿进了宫,我得在圣上面前多说他几句好话,送他个人情,绝不能跟他争位——争也争不过。
乾清宫大殿。
常歌、蒋瓛给洪武帝行了国礼。洪武帝开门见山:“毛骧已死。锦衣卫不能没人主事。朕打算从你们两个镇抚使当中选一人接任。”
蒋瓛刚要开口说话,常歌却抢了先:“启禀圣上!指挥使一职非蒋瓛不能胜任!微臣远不及于他!且微臣出身于小明王的护卫亲军。小明王沉舟瓜步渡,微臣有渎职之罪。这些年微臣一直是待罪之身。幸得圣上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