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成都城东,四川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蜀王府在城西,布政使衙门在城东。二者互不从属。成都城和附近的四府三十二县是蜀王藩地,归王府管。成都之外的巴蜀九府七十九县则归布政使衙门管。
常歌和纪纲已经站在了布政使衙门的大堂之中。不多时,布政使林茂才进得大堂。他拱手道:“不知二位钦差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布政使是从二品文官,见到常歌这个从四品武官却丝毫不敢怠慢,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官场之中谁人不知,如今的锦衣卫是圣上惩治官员的工具。得罪了锦衣卫,随时都有可能被扣上一顶“胡党”的帽子掉了脑袋。
常歌拱手还礼:“林藩台,有礼了。”
林藩台道:“二位钦差来四川是受了皇命吧?”
常歌微微点头:“我这趟来奉命查办蜀王府主录僧释空的不法情事。现在我查明他的青云寺拐卖良家妇女。那些被拐的女人就在青云寺中呢。我特来向林藩台你借五百衙门亲兵,攻上青云寺去来他个人赃并获。”
林藩台义愤填膺:“哼!释空那妖僧平日里仗着有蜀王撑腰,在城里飞扬跋扈,不把我们这些地方官放在眼里。我早就想惩治他了!常镇抚使放心,我这就召集亲兵!青城山离成都城一百多里,咱们现在出发,傍晚就能赶到!”
常歌道:“太慢了!怕夜长梦多!让你的亲兵全部骑马跟随我急行军,争取午时赶到青云寺。”
林藩台满口答应:“好!全凭常镇抚使差遣。”
清晨,蜀王府。
十六岁的蜀王妃直接掀了身旁蜀王朱椿的被子:“快起来,到书房早读去!”
朱椿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姐姐,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过来让我抱着......”
剽悍的蜀王妃直接拿手拧了朱椿的屁股:“起不起来?哪有懒得像头猪一样的藩王?”
蜀王妃是蓝玉的女儿,俗话说将门出虎女。她向来把小自己五岁的夫君当作弟弟,不,亲儿子一样管教。
朱椿无奈,只得起身,迷离着睡眼让侍女们换上了蟒袍。随后无精打采的来到书房。
王府属官吕长史、梁都司走进了书房。
吕长史忙不迭的拍起了朱椿的马屁:“殿下读书真是刻苦啊!这个时辰,寻常的读书人恐怕还都没起来呢。”
朱椿骂道:“刻苦他娘了个腿儿!我要再不来书房,王妃恐怕要拿戒尺打我的屁股!”
吕长史见朱椿一肚子起床气,连忙给梁都司使了个眼色。梁都司掏出镂空的竹筒双手奉给朱椿:“殿下,这是释空大师费尽心思在青城山为您找到的金甲大将军!据说能斗败公鸡呢!”
朱椿看到这玩物爱不释手:“哇呀!还是释空大师有心!这东西能斗败公鸡?我一会儿要试试!”
梁都司一听脸都绿了:“啊,殿下还是别拿这世间难寻的异物冒险了!成都知府家的公子仗着手里有一只红袍元帅,整日里吹嘘自己是成都第一斗虫高手!不如将他带着红袍元帅进王府,与这只金甲大将军一战。”
朱椿连忙道:“好好好!你快让人去给那小子传话。”
朱椿埋头欣赏着那只金甲大将军,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释空大师呢?怎么没见他来?”
吕长史道:“释空大师正在禅房为殿下祈福。再过一个时辰才能过来。明日他要回青云寺了。他说这趟回去一定要再给殿下寻些好玩的物件来!”
朱椿喜上眉梢:“还是大师向着我!”
就在此时,蜀王妃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我当你在书房读书,你却在这儿混闹?”
说完蜀王妃拿起了那个镂空的竹筒。
朱椿苦苦哀求:“好姐姐,还给我吧!”
蜀王妃看到竹筒里是一只蟋蟀,气的狠狠摔在地上。竹筒被摔碎,蟋蟀跑了出来。蜀王妃似乎还嫌不解气,一脚跺在蟋蟀上,可怜的金甲大将军立时变成了一滩绿水。
朱椿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蜀王妃怒道:“哭?”
朱椿立马用手擦了下眼泪:“没,我没哭。”
蜀王妃转身,又赏了吕长史、梁都司一人一个耳光:“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让殿下玩物丧志!再有下回,仔细我让我父亲给圣上递折子,拿掉你们脑袋上的乌纱!”
吕长史、梁都司面对这位小母老虎似的王妃,大气都不敢出。
蜀王妃又朝着朱椿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看《论语·劝学篇》?给你画的那二十句今日要是背不下来,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在小母老虎面前,堂堂大明的藩王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他只得拿起《论语》,摇头晃脑的诵读起来。
与此同时,主录僧禅房。
释空哪里在为蜀王祈福?他正在被窝里搂着一个王府里的美貌侍女呢!
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