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大殿。
二十岁的燕王朱棣正在面见洪武帝。如今的朱棣长得高大健壮,孔武有力。身为徐达的女婿,他更是跟老丈人学到了一身带兵打仗的本事。且他礼贤下士,在应天城内颇有贤名。
朱棣开门见山的对洪武帝说:“父皇,二哥、三哥皆在十八岁时就藩。儿臣已经二十岁了,似乎应该到藩地去守卫大明疆土。”
洪武帝笑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北平?”
朱棣道:“父皇,蒙元的散兵游勇时常侵扰北平,北平那边有仗打啊!儿臣向往广阔草原策马扬鞭的日子。这几年儿臣一直跟着老泰山学习军略。可军略学得再好也要付诸实践,否则就是纸上谈兵。”
洪武帝道:“你暂时还不能到北平去。朕有一件要紧的差事要你去办。”
朱棣连忙问:“什么差事?是远征云南,还是到广西剿匪?”
洪武帝微微摇头:“都不是。”
朱棣有些失望,他道:“父皇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儿臣就是。”
洪武帝道:“你的小舅子徐辉祖马上就要到浙江去做都司。朕命你跟他一起去浙江,点验浙江守军。记住,点验守军完毕不要回应天,就住到杭州去!另外朕会给你一道调兵手令。凭朕的手令,你可以调动整个浙江的卫所军。这道手令不到关键的时候不要示人。”
朱棣惊讶道:“父皇,您的意思是让我常驻杭州?您该不会是对徐辉祖不放心吧?儿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替他担保,他对朝廷,对父皇您万分忠诚!绝对没有二心!”
洪武帝别有深意的说道:“朕不是对他不放心,是对别人不放心。横竖你跟徐辉祖很对脾气,你们一起常驻杭州没什么不好的。等你替朕办完这件差事,朕会让你到北平就藩!”
朱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了。他似乎猜到了洪武帝口中的“别人”是谁。更猜到了洪武帝让他常驻杭州的意图。
朱棣拱手道:“父皇放心,若有人敢犯上作乱,儿臣会立即带着浙江的军队北上勤王!”
洪武帝一愣,随后龙颜大悦:“朕的众多儿子当中,你是最聪明的一个!朕老了,等朕百年之后,你一定要尽心辅佐你的大哥。”
常府。
常歌在徐达家里饮宴完回到了家。七十六岁的常四正在客厅里听孙子常世勋背诵《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十岁的常世勋摇头晃脑,见常歌回来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常四眯缝着眼,对世勋说:“今天就背到这儿。你回房睡觉去吧。”
世勋走后,常四问常歌:“魏国公跟你说什么了?”
常歌坐到椅子上:“义父跟我发了一通牢骚,抱怨圣上太过宠信胡惟庸。”
常四道:“呵,魏国公要是没牢骚才是见了鬼!以前跟着圣上打天下的那群老弟兄,如今全都闲居在家,成了闲散公侯。当年名不见经传的胡惟庸倒爬到了他们头上,成了天字第一号的权臣。”
常歌道:“四叔,义父不是一个重名利的人。他是担忧胡惟庸有朝一日会谋反!”
常四笑道:“用不着担忧,胡惟庸铁定会谋反!放心吧!圣上是什么人?他是血水里滚出来,刀山火海里闯出来开国之君!区区一个胡惟庸翻不了天!我想圣上已经留好后手了!”
常歌道:“四叔,听你的意思,你认为圣上知道胡惟庸会谋反?”
常四大笑道:“连应天城里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事,圣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圣上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对胡惟庸干的那些脏事儿视而不见,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咱们的那位圣上一向是这样高深莫测。”
丞相府。
胡惟庸正在密会宫里的都知监管事牌子杨崇文。都知监是宫中十二监之一,负责随侍洪武帝。在乾清宫、谨身殿内伺候的小太监全都是杨崇文的手下。
之前毛骧因在洪武帝身边发展小太监做耳目,被贬去凤阳数年之久。前几年胡惟庸还吸取了毛骧的教训,向来不私底下结交宫中太监。不过这两年洪武帝对他大为纵容,他已经没有了畏惧之心。他开始用金银开路,买通宫中太监打探宫中消息。眼前这个杨崇文就是他收买的太监之一。
胡惟庸问:“杨公公,你这趟专程出宫来我府上,定然是有重要的消息带给我吧?”
杨崇文道:“丞相真乃神人也!我这趟来的确有个重要的消息告诉您。”
胡惟庸道:“杨公公请讲。”
杨崇文道:“今日上晌徐达面见了圣上。在圣上跟前乱嚼舌根,说了丞相不少的坏话!譬如说您横行不法啦,说您要造反啦之类的。他还撺掇圣上除掉您。当时在乾清宫当值的几个小太监都是我的徒子徒孙,他们听的真真的。”
胡惟庸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多谢。”
说完胡惟庸从袖中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钱庄庄票,递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