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有些惊讶的看着胡惟庸。谁不知道洪武帝万分重视大明朝的第一科殿试?他胡惟庸竟然有胆量在殿试上玩花样?
片刻后毛骧释然:这就是为何胡惟庸能做中书省的掌舵人,而我只能当个家奴头子的原因——我不及胡惟庸胆子大啊!
毛骧问胡惟庸:“怎么从殿试入手?”
胡惟庸环顾一众党羽,没有答话,只是端起茶盅喝了口茶,神神秘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密谈终了,一众淮西党骨干纷纷告辞离去。胡惟庸却唯独叫住了毛骧。
胡惟庸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毛指挥使,我听说你在圣上身边安了一个眼线?”
毛骧面色一变:“这是谁在胡参政面前乱嚼舌根?在圣上跟前安眼线,难道我是不想活了?”
胡惟庸摇头:“唉,毛兄还是不拿我当自己人啊。乾清宫管事牌子属下的那个小福子难道不是你的人?”
虽是初冬,毛骧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几滴冷汗。小福子是在乾清宫伺候洪武帝的小太监。他在宫外的亲大哥犯了事,被毛骧拿捏住了把柄。毛骧以此要挟小福子,今后要将洪武帝说的要紧的话及时告知他。在大明天子身边埋眼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毛骧自然做的很谨慎。他自诩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小福子知。却不想胡惟庸在此时直接说出了小福子的名字。
胡惟庸心中暗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难道是小福子,不应该啊。我再三威胁他,他要是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会要他的命,他大哥的命,他全家的命。那知道这件事的就只剩下我和......他了!啊呀!他竟然跟胡惟庸搭上了线!我真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让一只雏鹰啄了眼!
毛骧一言不发。
胡惟庸笑道:“你瞧你这人,怎么不说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既然咱们成了盟友,相互之间就不要有所隐瞒。这样吧,今后小福子在圣上跟前打探到了消息,你可以分享给我。这样一来小福子成了咱们共同的眼线。就算今后出了事,黄泉路上也有我跟你作伴儿。”
毛骧终于开口:“胡参政,这事情你没跟吉安侯、平凉侯、陈中丞他们说吧?”
胡惟庸笑道:“我又不傻。这种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掉脑袋的危险。”
毛骧竟然“扑腾”一声给胡惟庸跪下了。他心知肚明,胡惟庸提及小福子,不仅是要跟他共享从乾清宫内探知的消息,更是一种变相的威胁:瞧,毛骧。我已经抓住了一个足够你被诛九族的大把柄,今后你可要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否则我把这事儿捅出去,大家一起玩完!
胡惟庸连忙扶起毛骧:“毛指挥使,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宛如亲兄弟一般,你还比我年长几岁。哪有当大哥的给弟弟下跪的道理?”
毛骧如果不做指挥使,完全可以当个唱戏的名伶。他很会做戏,眼泪说来就来:“呜,胡参政,哦不,胡兄弟,我也是一时糊涂,做下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辜负了圣上对我的信任。我着实该死啊!呜呜呜。”
胡惟庸“扑哧”一声笑了:“我的毛大哥,我这参知政事府不是秋梨院的戏台,你也不是万籁班的小阳春。你不要做戏,咱们兄弟之间坦诚相待不行么?明跟你说了吧,借着殿试整垮宋濂,捎带灭掉常歌的关键棋子就是这个小福子。”
毛骧的眼泪戛然而止:“胡兄弟你的意思是?”
胡惟庸附到毛骧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
毛骧回亲军都尉府。他在值房之中叫来了心腹蒋瓛。蒋瓛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却算是个中翘楚。他正是靠着溜须拍马才讨得了毛骧的欢心,做上了千户高位。不然亲军都尉府中人才济济,千户的位子猴年马月能轮上他?
蒋瓛拱手道:“指挥使,您找属下有何吩咐?”
毛骧道:“咱们去外面谈吧。”
指挥使值房人来人往的,毛骧是怕在值房中谈那件事会被旁人听了去。那事要是漏了馅儿,恐怕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蒋瓛随着毛骧来到了亲军都尉府后衙的清风亭中。毛骧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终于开口道:“蒋瓛,你今夜是在乾清宫当值吧?”
蒋瓛抱怨道:“咳,白天圣上在乾清宫理政,在那边当值能够慕得天颜。这等美差是轮不上属下的,都被常歌那厮抢了去。属下也只能夜里当值,空守着一座乾清宫。不过这也有好处,可以私下接触到宫里的小福子。”
毛骧道:“附耳过来。”
蒋瓛往前走了两步,毛骧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随后毛骧道:“你告诉小福子,若他替我办成了这件事,我给他家里人在城外置一千亩地。”
蒋瓛拱手:“今晚我就将您的吩咐转告小福子。”
毛骧道:“你去吧。”
蒋瓛转身离去,刚走了十几步,毛骧忽然叫住了他:“回来。”
蒋瓛毕恭毕敬的拱手:“指挥使,你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