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叔侄进得饭厅。常四几杯酒下肚,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侄儿啊,不要以为亲军都尉府是铁板一块。亲军都尉府的前身是吴王府拱卫司,圣上还是吴王的时候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群雄手下各自都有一帮专办秘密差事的密探。而这些密探最希望做成的事,就是在敌对方的秘密衙门之中派入内应。”
常歌问:“四叔,你的意思是拱卫司里有群雄派入的内应?”
常四点点头:“绝对有,而且人数不少。不过圣上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将群雄势力一个一个灭掉。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这些人都成了昨日黄花。有些内应干脆抛弃自己原来的使命,转而死心塌地的为大明效力谋个前程。如今的亲军都尉府中有明升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常歌道:“也就是说,那个内鬼应该是吴王府时期就在拱卫司效命的?”
常四又喝了一杯酒:“没错。朱久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查出到底谁是明升派在我们内部的内应。”
叔侄二人正说着话,贺升忽然来到了常府:“常大使,四爷,出事了!高进在圣上赐予他的那座宅邸前遭遇了刺杀!”
常歌连忙起身:“遭遇了刺杀?高进和湘竹姑娘怎么样了?”
贺升道:“高进和湘竹姑娘有惊无险,没有受伤。我们一个兄弟却被射中了眉心。”
常歌道:“我马上跟你去高府。”
二人来到高进在应天的新宅邸。只见力士们个个刀出鞘,手弩上弦,紧张戒备着。
贺升道:“刚才高进和湘竹姑娘一下轿,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暗箭。幸好只打中了轿顶。弟兄们慌慌张张的护着他们进府,刺客又连发三箭,其中一箭射死我们一个兄弟。”
常歌心中暗道:都尉府里的那个内鬼真是神通广大。高进刚到自己的新府邸就遭遇了暗杀。
常歌吩咐贺升:“对死了的弟兄的遗孀遗孤要好好抚恤。”说完常歌进了高府。
高进和湘竹正惊魂未定的坐在客厅之中。
常歌拱手道:“高先生、湘竹小姐受惊了!这都是我护卫不力导致的,我向二位请罪。”
高进没有抱怨常歌,他叹了口气:“唉,这怪不得常大使。我身份特殊,明升的人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置我于死地。”
贺升在一旁建议:“大使,咱们要不要增派三倍的人手保护高先生的府邸?”
常歌摇头:“不必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揪出内鬼之前,咱们先将高先生和湘竹姑娘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贺升问:“什么地方?”
常歌却道:“天机不可泄露。贺升,你立马去找两套力士公服,给高先生、湘竹小姐换上。等换好了衣服我带他们出府。”
常歌并不是不相信贺升。只不过常四经常给他灌输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高进和湘竹换上了力士公服,二人随着常歌出了府。
在府门口,常歌故意扯着嗓子喊:“贺升,你要保护好高先生的府邸。若高先生出了任何差池,我拿你是问!”
贺升心领神会,高声回应:“常大使放心!属下定将高府看成一个铁桶!任何人都别妄想能伤高先生一根毫毛。”
常歌领着高进、湘竹二人七拐八拐,整整走了半个时辰,竟然来到了迎春院。
一进迎春院,帖木儿便殷勤的迎了上来:“常大使,我的恩公!你怎么有空光顾我这地方了?还带了两个穿公服的兄弟。”
帖木儿的眼光落在湘竹脸上。他低声道:“这不是.....”
常歌朝着帖木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帖木儿点点头,领着三人来到了他的账房之中。
常歌道:“帖兄,这位是高先生。他是我的贵客,需要在你这里住几天。不过最近可能有人要杀他,你得替我保护好他。”
帖木儿一口答应了下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开口让我帮忙,我一定竭尽全力。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堂堂仪鸾司大使要保一个人的命,为何要把他藏在青楼之中?”
常歌道:“一言难尽啊。对了,我听说你这里有几个扛刀扛叉的武功不错。这几日让他们警醒点,严防有人刺杀高先生和湘竹姑娘。”
青楼之中的人以其分工不同有着多种称谓。譬如应酬客人的叫龟公,给客人端茶倒水的叫大茶壶。老板豢养的打手则被称为“扛刀扛叉的”。
帖木儿拍了胸脯:“常大使放心,高先生在我这里出了岔子,拿我试问!”
常歌将高进和湘竹交给了帖木儿,刚要离开迎春院,迎面在二楼的走廊里遇见了一个熟人——徐辉祖!
徐辉祖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就有逛窑子的癖好。那时候光是过眼瘾,办不了什么正事儿。如今成了年,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迎春院跑。他的父亲徐达对此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