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心中一惊:难道陈友定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他用眼睛的余光瞥向大厅两侧。两侧站着二十多个陈友定的亲兵护卫,皆执刀枪。一旦陈友定一声令下,他和宋盼儿、贺升顷刻间便会成为刀下鬼。
陈友定走到宋盼儿面前,盯着宋盼儿的脸说道:“她明明就是个女人,怎么会是你的侄子呢萧先生?”
要说这箫戬不愧是陈友定手下的第一谋士,反应极快。他跪倒在地:“请大帅恕我蒙蔽之罪。她的确是个女子——是我的侄女。如今兵荒马乱,我怕她一个弱女子被匪类欺侮,便让她女扮男装,这样一来能够省去不少麻烦。另外两人则是我的侄子。”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陈友定转过头:“我就说嘛。唉,女人长的出众是好事。在这乱世却成了祸事。”
箫戬附和道:“是啊。若在太平盛世,她不难嫁个高官子弟,安安稳稳的当个贵妇。奈何这乱时节,她只能扮成男人躲避那些色胆包天的匪类。”
陈友定吩咐箫戬:“萧先生你抱定了与延平城共存亡的决心。你的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却是无辜的。我看你还是把他们送出城去奔个活路吧。”
常歌闻言“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我们自幼没了父亲,伯父就是我们的父亲。百善孝为先。伯父要为大帅尽忠,我们做子女的也应该舍身赴死。这才是最大的孝。请大帅不要剥夺我们尽孝的机会。”
宋盼儿和贺升闻言齐声附和道:“请大帅准许我们尽孝。”
陈友定仰天长叹:“悲哉!若没有朱贼元璋,我定要好好重用你们三个忠孝之人。奈何延平城朝不保夕。罢了,你们愿意尽孝我不能拦你们。你们就待在延平城吧。”
说完陈友定边吟诵着亡国之君李煜的《相见欢》,边走出客厅。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凄凉的吟诵声回荡在客厅之中。
陈友定走后,箫戬长舒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对常歌说道:“好险。”
第二天清晨。常歌找到了箫戬。
常歌道:“萧院判,今日你能否带我们去一趟军器局?”
军器局是存放火油的地方。常歌打算带着贺升、宋盼儿去勘察一番。
箫戬一口答应下来:“我是通政院判,视察军器局合情合理。吃完早饭我就带你们去。”
半个时辰后,萧戬领着常歌、宋盼儿、贺升来到了军器局门口。
常歌四处打量,只见军器局远离民居。周围是一堵高约一丈的石墙。石墙下站着看守的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无精打采,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看来他们也已经知晓延平城朝不保夕,全无军心士气可言。
通政院判来视察军器局,军器局的宋管事亲自出来迎接。
宋管事拱手道:“不知萧院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戬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说客套话了。今日我要点验军器。”
宋管事领着众人进得军器局。军器局中有三四个大仓库。皆是石头垒成。存放军器的重地,自然不会跟民居一样用木竹建成。
宋管事让人拿来一本账册,随后道:“萧院判,军器局原存有弓三千张,箭十万支,火炮三十门,炮药、炮子若干。另有刀六千柄、长枪五千杆。现在这些军械都已经从这里运出,送到了城头上。”
箫戬点点头:“嗯,大战在即,你这军器局被搬空也是情理之中。”
宋管事又道:“现在只有甲号仓库中存放着一大批火油。大帅之前有交待,再过三天就把火油运出去,安置在城中各个角落。一旦城破就放过点燃火油焚城。”
箫戬道:“这是大事。我此次前来就是点验那批火油的。”
宋管事领着众人来到甲号仓库。一进仓库常歌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这里的火油味刺鼻的很。只见这仓库果如箫戬所言,高约三丈。火油桶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活像是一座小山。
常歌开口问道:“这么多火油堆在这儿,可要小心火烛。万一走了水,焚城的大事可就办不成了。”
宋管事看了看常歌:“你是?”
箫戬道:“这是我的侄子。他刚才说的对,你一定要叮嘱守卫仓库的士兵小心火烛。”
宋管事道:“萧院判尽管放心。这仓库即便到了晚上也不会掌灯。士兵进来巡查之时,都是借着窗户的月色。身上也不准带火折子。绝对走不了水。”
箫戬点点头:“好。宋管事,你很尽职。”
众人出得仓库,宋管事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箫戬问:“怎么?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宋管事显得犹豫不决:“有件事,我想请萧院判开恩。还是算了......”
箫戬有些不耐烦:“有事就直说。都到什么时候了。”
宋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