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二十六年,韩宋龙凤十二年腊月。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距韩山童、刘福通举起红巾军的义旗已过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间一个个英雄登上历史舞台,一个个英雄黯然落幕。群雄逐鹿的好戏已进入尾声。陈友谅的大汉被吴王朱元璋吞并,张士诚、方国珍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吴王的大军正在围攻张士诚的老巢平江。
江南,瓜步渡。
江面上有一艘偌大的楼船,楼船的桅杆上高挑一方龙旗,龙旗上绣着五个大字“大宋小明王”。很奇怪,这样坚固的楼船即便出江入海也能够劈波斩浪,可江面上的楼船如今却在四处进水。江水已然将其淹没大半。身穿明黄龙袍的小明王韩林儿正在船舱内死命挣扎着,水没过了他的胸口。绝望中的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朱元璋!朱元璋!”
楼船的船首,十九岁的常歌望了一眼船舱内的小明王。随后高大英武的他“噗通”一声跃入水中,向着岸边死命的游去。常歌是小明王的护卫亲兵,本应该去船舱拼上性命护主公周全。显然,救出韩林儿这个“大宋皇帝”是护驾大功。跳江逃命则是立斩的失职之罪。水性极好的常歌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常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四叔的一句话。一个月前,吴王的使节去了滁州城,迎接小明王入应天。出发前常歌的四叔交待他:“小明王此去凶多吉少,切记,途中如遇凶险只管自顾逃命。”
常歌不是笨人,自然明白四叔的意思。天下谁人不知,小明王只不过是个纸糊的皇帝、吴王供在皇宫里的一个摆设。现如今大势日趋明朗,吴王一统江南甚至北定中原不过是时间问题。真要把小明王接到应天城,今后这天下是听小明王的还是听吴王的?他救不了小明王,只能尽力救自己。
楼船的护卫亲兵之中,跟常歌一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又有二十几个亲兵接二连三的跳入水中。此时正值冬至,江水寒冷刺骨。常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死的鱼,即将被寒冷的江水吞噬。求生的欲望让他打起精神,用力蹬着江水。
楼船附近有数艘随扈兵船,兵船上尽是吴王府士兵。这些吴兵没有去救楼船,反而朝着水中放箭,猎杀着那些入水的护卫亲兵。顷刻间亲兵们的鲜血染红了江面。
“嗖”,一支箭擦着常歌的头皮飞过。常歌无奈,只得憋足了一口气潜入水下。水下一片阴暗,他只能凭着感觉朝着一个方向潜行。
与此同时,江边。一名身材不高,身着铠甲的将军正凝视着江面。此人是吴王帐下水师悍将、湖广行省左丞——廖永忠。
盏茶功夫后,廖永忠问手下一名百户:“完事了吧?”
百户禀报:“楼船已经沉在了江底,跳船的亲兵也杀光了。完事了。”
廖永忠道:“好,那咱们撤。回应天去。”
话音刚落,常歌从江水中浮出脑袋。精疲力竭的他已经被冻晕过去,江水将他送到了岸边。
廖永忠指了指岸边的常歌,命令百户:“过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没死押过来。”
常歌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到了廖永忠面前。百户扇了常歌一巴掌,常歌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廖永忠俯身看了常歌一眼:“你这小子水性不错。这么冷的天还能游到江边。可惜天留你我不能留你,来啊,砍了吧。”
一名吴兵站到常歌身后抽出了腰刀。
生死一瞬间,常歌忽然大喊一声:“别杀我!我有一件大事要禀告将军!”
廖永忠眉头一挑:“大事?什么大事?”
常歌撒了一个谎:“我,我知道江南有一个偌大的宝藏!里面的金银财宝足够吴军十年,哦不,几十年的军饷!”
廖永忠从常歌飘忽的眼神里看出了欺骗。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刘基那个老学究以前跟我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厮死前怎么满嘴胡沁?呵,你倒说说,江南有什么大宝藏?”
常歌连忙道:“大唐贞观年间,天下富庶无比。从江南运送赋税到长安的马车甚至不够用。唐太宗居安思危,命令将江南赋税的三成就地藏起来,日积月累便成了一个大宝藏。唐太宗死前有遗言,若他日大唐衰败被灭国,那个宝藏足矣支撑李氏子孙招兵复国!”
宝藏的传说是常歌小的时候四叔给他讲的。那只是长辈哄孩子入睡的故事。此刻这个故事却成了常歌的一根救命稻草。
廖永忠不是三岁孩子,他轻笑一声:“嘿呦,编的跟真的一样。那我问你,那宝藏现在何处?”
常歌答道:“好像有七份,不对,八份藏宝图。唐太宗死前把藏宝图给了他的八个大臣.....找到藏宝图就找到了宝藏。”
廖永忠没有耐心再听常歌胡扯,他面色一变:“你这谎越扯越出圈了。来啊,砍了吧。”
常歌身后的吴兵再次举起了腰刀。就在此时,一个身材矮小的小旗官却站了出来:“廖帅且慢!”
廖永忠蹙起了眉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