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黑衣车手在索道舱内挟持陆杨的时候,一路都没跟后者说过一句话。
陆杨也毫无畏惧地无声望着玻璃之外,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墨色的空气中流动着浆糊一般粘稠的气流,气流缓缓聚集,形成慢速旋转的旋涡,旋涡犹如一个小型的宇宙黑洞,将陆杨的视线和感官一点一点地往里吸附。
陆杨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似是那看不见的旋涡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亮,吸引着他不断地想要去探索和追寻。
那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光。
看清楚冲天的烈焰之后,陆杨的呼吸就像突然是被点燃一般,急促得有些反常。
他看见火焰中有人从高处坠下坠下,瞬间被高温所吞没
他想要阻止,却始终追不上那些人下坠的速度。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身影当着他的面,跳进了永无止境的火海之中,他嘶哑的咽喉发不出一丝声音,那是一种在希望的高地狠狠摔下的失重,剧痛,和无法相信以至于不敢接受的感觉。
一个声音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们。”
那是熟悉又默契的声音,刚让陆杨感到有些许安心。
另一个声音却说:“你的信任,只能为他们陪葬。”
这声音从熊熊火焰之中升腾而起,明明是邪恶阴暗的存在,却仿佛带着审判。
更让陆杨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的绝望和深沉的内疚。
......
哐当——
索道终于停稳,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陆杨从脑海中,将真实得像是身临其境的画面猛然制止,然后拉回。
回到现实中的一刹那,他却顿感自己从旋转飞升的火舌里,又跌进冰凉刺骨深潭中。
寒意爬上神经,浸入血管,涌进心脏。
舱门缓缓打开,接触不良的扩音器里还在断断续续地提醒游客带上随身物品不要拥挤。
陆杨在黑衣车手的挟持之下走出了透明的索道小舱。
眼前的索道搭乘处没有一个工作人员,陆杨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遭环境,一边面不改色地暗自分析着反客为主掌握主导的概率。
他想尽量在双方都不熟悉的境遇之中先于对方掌握更有效率同时也是十分有限的资源。
然而身后的一句话,却打断了他的念头:“不用看了,附近没有任何人有可能路过此地然后解救你。走吧,参加自己的葬礼。”
陆杨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身影,因为在吃了她一腿又从这傲慢又内涵,让人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在念台词的语气之中,他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了。
随后他平静地用只有身后之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你是Athena吧。”
身后的人没有动,但陆杨听见了一声明显的手枪上膛声。
这时,黑衣车手幽幽道:“如果我是你,就在心中祈祷一下,死亡的时候没有太大痛苦。”
陆杨一声冷哼,继续朝前走了两步,这两步的突然提速让身后的黑衣车手与他在距离上拉开了一两米,黑衣车手急跟身快地跟上,却见陆杨突然止步,又向右侧横向移动了几十公分。
这突如其来的足球假动作一般的闪身,让没来得及同步动作的黑衣车手险些撞在了陆杨的肩头。
Athena依旧保持着握枪动作的左手,却因陆杨的右移和自己惯性地前行穿过后者腰际空隙,伸到了陆杨的身前。
尽管回过神来的Athena,已经达到了自身反应速度的极限,但最终也没能快过陆杨敏锐的钳制。
只见一只苍白劲瘦的手犹如一张捕兽夹一般,在猎物触碰的一瞬间,于时间的缝隙中骤然收紧,死死抓住了Athena的手腕。
到底是性别在生理力量上的悬殊,Athena的手腕终于传来软骨挤压的脆响,握枪的手掌在忍到极限后立即松开,手枪应声掉落在地,隐匿于赛车头盔之下的脸双眉绞紧,嘴唇也咬得瞬间发白。
陆杨抬肘转身加大力量,使得对方的手肘被迫跟着抬起。紧接着Athena的肘关节向着外侧以一个扭曲至极的反关节形状发出临近脱臼的警告。
而做这个动作的瞬间,陆杨已经抬起了脚。
闷疼和大力带起的冲击将Athena的身体踹得向后退出了好几步,一如方才在山下的索道售票处,前者踢向陆杨一般。
二人的动作除了力量悬殊之外,几乎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甚至连踢腿出去时心中所带的情绪都差不多一样。
陆杨末了哂然一下:“还给你的。”
Athena干咳了几声,随即稳住身型,接下来,她当着陆杨的面,缓缓取下了头盔。
头盔之下,浅金色的高马尾遇到山风的瞬间,如瀑步倾泄又飒然飞扬。
这名被陆杨称作Athena的黑衣车手,有着东欧人一般苍白立体的五官,模样在夜晚虽看不清晰,但斧刻刀削一般的下颌线,以及美艳冷酷的五官,精致中隐约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陆杨终于有空略略打量了一下这名女杀手。
Athena身后索道舱中散出的微弱光线照在她身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