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翎王傅玄麟,为皇后嫡子,天意所属,兹恪遵圣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以授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年老体迈,兹命皇太子持玉玺主含元殿,分立庶政,抚军监国。
文武百官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寇淮中气十足的声音落下,字句掷地有声。
傅玄麟愕然,文武百官也愣怔得半天回不过劲儿来。
册封太子是众人意料中事,但让太子监国却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太子殿下,接旨吧。」寇淮小声提醒道。
白溶月脸色苍白,当即起身给靖帝跪下。
「陛下,麟儿年纪尚轻,恐难当监国重任。况陛下正值盛年,何须退居朝堂,避入深宫?」
底下文武百官其实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他们不好问出来。
现下有皇后出了头,朝臣们也纷纷附议。
靖帝伸手,温柔且严肃的说道:「皇后,你先起来。」
白溶月被夜青扶起,脸上的忧色难以褪去。
只听靖帝沉沉道:
「朕放心将夙寒交托于翎……不,现在已是太子了。朕这么做,是相信太子必当俯顺舆情,秉公任直。」
「朕已年迈……总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今日正值除夜,这场自天而降的花雨便是在提醒朕,弃旧迎新,腊尽春来。朕相信,夙寒在太子手中,必定繁花似锦!」
靖帝的双眸微曲,郑重的脸颊在如昼的烛光中透着一丝苍白。
「太子。」
傅玄麟垂首拱手道:「儿在!」
「接旨!」
有了靖帝的命令,傅玄麟不得不接旨。
湛星澜站在傅玄麟的身边,举目望着傅玄麟抬起的双
手即将迎上那道金灿灿的圣旨。
她内心越来越不安,生怕自己下一刻便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去。
【不要……千万不要……玄麟……】
那双修长骨感的手触碰到了圣旨。
湛星澜倏地闭上了双眼。
她的大脑陡然一片空白……
她睁不开眼,但能听得见一个朦胧的呜咽声。
「星儿……星儿你醒醒啊!」
这声音,是她的闺蜜——桑晚!
【难道我真的回来了!?不,不行。我要是回来了,玄麟怎么办,父亲和大哥二哥怎么办……】
她不能想象她若离开,他们将承受多么大的打击。
而她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可她在这儿有亲人爱人,还有莫逆之交。
她不能回来!坚决不能回来!!!
哔——
一阵冗长的声音过后,湛星澜听到了桑晚痛苦的哭声。
然后桑晚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湛星澜听到桑晚抽泣的喊出两个字。
「星儿……」
她猛然惊醒,慌乱的左顾右盼。
【方才的声音,好真实。难道我在原本的世界,已经死了吗?】
她怕自己还在梦中,便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好痛!看来在这儿的她还活着,她留下来了!】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傅玄麟拉着她的手起身。
两人转过身来,文武百官齐喝道: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湛星澜的手被傅玄麟紧紧攥着,静静的听着百官恭贺,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这一瞬间,她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可她想起桑晚悲痛欲绝的痛哭声,又自觉愧疚难当。
【桑晚,对不起……若有来世,我定不会放弃活下去。但这一世,就任我自私这一回吧。】
宫宴结束,众人踏着遍地花瓣离去。
靖帝与白溶月并肩行走在回寝殿的路上,两人心里都藏着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白溶月柔声道:「陛下,那些花瓣,是你安排的吧。」
靖帝局促的把手背在了身后,像个怀春少男的似的又青涩又害羞。
「不……不是。」
「陛下一个月前在紫宸殿用了好些金丝碳,是为了娇养那些个花儿的吧。」
靖帝还想瞒着,却不想一下子就被白溶月发现了端倪。
「罢了,朕就知道瞒不住你。」
「陛下为何要这么做?难道陛下早已决定在今日册封太子,并将监国重任交托给麟儿?」
白溶月不解的注视着靖帝。
靖帝停下了步子,双手搭在了白溶月的肩上,柔情似水的凝眸望着她。
「溶月,朕知道你担忧什么,早日让麟儿监国,便是早日让他成为众人的焦点,但凡行差踏错一步,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将他淹死。」
「但麟儿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朕希望,朕还在的时候,能看着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总好过将来朕突然撒手人寰,他黄袍加身却手足无措的好。」
白溶月凛然道:「陛下正值盛年,何故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