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共戴天!」
袁明哲一拳锤在了松软的地上。
半月前,钦州北营里——
一名拿着荆条的粗壮男人在所有充军士兵面前狠狠抽打着地上血肉模糊,皮肉绽开的士兵。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干!老子把话挑明了,在钦州北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囫囵个儿的走出去!别管你们从前家世如何,权势如何,进了钦州北营,老子就是天!违背了天意,这就是下场!」
地上的士兵没挨了两下打,便口喷鲜血抽搐着死了过去。
这已经是袁明哲来到这儿以后死的第六个人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残暴」。
那个男人接连鞭了好几下尸体,然后一把扔掉了手里的荆条,冲着袁明哲招了招手。
「喂!你!过来!去把他丢进林子里喂狼!」
「是。」
死人比活着的人要沉许多。
袁明哲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扛了起来。
钦州北营外是一片林子,是个连逃都逃不出去的地方。
袁明哲将尸体抛在了一处乱葬岗,然后撒腿就跑。
这是运送尸体的规矩。
因为稍慢一刻,他就跑不掉了。
也正因如此,钦州北营从不怕有人会逃跑。
逃跑的目的是活下去,可是在这个地方逃跑,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袁明哲刚跑回钦州北营,迎面便是一顿暴打。
「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么慢才跑回来,想死啊你!」
袁明哲被打得蜷缩在地,来回翻滚。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而这已经是袁明哲不知第几次被这样无缘无故地殴打了。
与其被活活打死,倒不如搏一把!
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在一个滂沱大雨的夜晚成功逃出了那个魔窟。
袁明哲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忍不住放声狂笑。
「哈哈哈!天不亡我,让我遇见了一个醉酒迷路的叫花子。」
「湛星澜,老子发过毒誓,若能活着出来,定要亲手杀了你。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远在千里之外的湛星澜,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啾!阿啾!」
湛星澜拱了拱鼻子,疑惑道:「感冒了?」
傍晚,前来吊唁的人才陆续离开。
袁至诚自始至终都像丢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形同行尸走肉。
可傅玄麟和湛星澜一出来,袁至诚立马提起了精神。
「袁詹事,本王与王妃告辞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保重身体。」
「翎往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会好好保重的。」
袁至诚的眼睛冷冰冰的,浑浊的眼球似乎还透着一股恨意。
「告辞。」
傅玄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然颔首,然后便揽着湛星澜离开了袁府。
湛星澜边走边低语道:「夫君,袁至诚的神情不大对劲,他别是想为他的好大儿报仇吧。」
「澜儿近日莫要出王府,以免遭人暗算。」
「嗯,澜儿知晓了,王爷也多加小心。」
看着傅玄麟和湛星澜坐上马车走远,袁至诚的眼神更加阴狠了些。
王莺儿做了一天的戏,已经累到了极点。
她见袁至诚丝毫没有要回的意思,连忙握住了袁至诚的手,道:
「走吧夫君,你也累了整整一日了,我们回府歇歇。」
「哲儿死得凄惨,我如何能安寝?」
「夫君,哲儿虽然死了,可我们还有翊儿啊。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们应该向前看,哲儿也不希望看到夫君这般伤怀的。」
袁至诚突然冷森森的看向王莺儿。
「你说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夫君,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我的哲儿尸骨未寒,你就要我向前看。王莺儿,你好狠的心啊!」
一听这话,王莺儿立马委屈道:
「夫君,我只是在安慰你啊。难不成哲儿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要一同随他去了吗?夫君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说的,你只当没他这个儿子,由得他去死好了。如今他真的死了,在此装什么贤父慈父给谁看呐!」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摔在了王莺儿的脸上。
「袁至诚!你竟然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好啊!儿子是死了,现在连娘子也不要了是吗!你要打,便打死我吧!」
两人在没有棺材的灵堂的剑拔弩张。
闻声而来的袁书翊赶忙挡在了王莺儿的身前。
「父亲,儿知道,大哥过世,您心里难受。可您再怎么样也不该打阿娘啊!自从闻听大哥的死讯,阿娘就忙里忙外的张罗丧事,她心里也是在意大哥的呀。」
「翊儿!你不必再说了,如今你父亲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们娘俩了。明日,我们便搬出袁府去住!」
「阿娘,我们为何要搬出袁府啊?」
「在这儿我们只会受人冷眼与欺辱。倒不如一走了之,也总得好过被活活冤枉死得好!走!回去收拾行礼!」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