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光滑的棍棒等在了大门口。
可当戴良恭身披戎装踏进大门,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父亲,而是父亲手里的棍棒。
他冷漠一笑,问道:
「父亲又想打我吗?」
「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我戴家的立场!你今日为了一个区区公主在朝堂上胡言乱语,难道不该打吗?」
「父亲想打便打吧!儿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便是父亲打了,儿也是要去出征的。」
文善侯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少年将军,拿着棍子的手却不知从何下棍。
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能再用殴打来控制他的孩儿了。
「没有我的悉心栽培,你能成为少年将军吗?如今你是翅膀硬了,竟敢与你的父亲顶嘴了。好啊,好啊,我精心教出来的儿子,竟然这般不孝!」
文善侯扔掉了手中的棍棒,满面失望的调转轮椅向内院而去。
果然,戴良恭拗不过心中对「孝」一字的责任。
他快步追上了文善侯,「父亲,儿有不得不去平乱的理由,待儿出征归来,任凭父亲责罚!」
文善侯未置可否,却真的在戴良恭出征归来后,活活饿了他三日。
......
文善侯咬着牙,迫使自己停止回忆。
可那些他凌虐操控戴良恭的画面就像海水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涌成浪。
他不得不承认,是他成就了少年将军,亦是他断送了戴良恭的希望与性命。
湛星澜看着泪流半面的文善侯,想起了昨日从傅阅馨口中得知的文善侯父子之间的点滴。
或许此刻文善侯也在回想着过往种种。
只是不知,他究竟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是执迷不悟的觉得戴良恭死有余辜呢。
湛星澜屏气凝神问道:
「文善侯,戴将军为保忠义两全,选择自杀了结此事。我斗胆恳请文善侯一事,文善侯可愿在他死后放他一马,让他与七公主终成眷属,就当全了他的
遗愿?」Z.br>
文善侯慢慢抬起独眸,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憔悴。
「可德安公主,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吗?」
这时傅阅馨从戴良恭的身上趴了起来,半张脸染满了血迹,眼睛也红得像两只樱桃。
她转过脸,坚毅的看着文善,轻启朱唇缓缓道:
「我愿意,无论他是死是活,是人是鬼,我都愿意嫁给他。」
文善侯心下一震,旋即哭着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我儿良恭能得如此待他一心一意的良妻,是他的福气。」
说罢,他垂下了眸子,心里像是有一根针在不停地扎着他一样。
他后悔了。
如果他早些明白这些,戴良恭便不会变成如今躺在地上冷冷冰冰的尸体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傅阅馨笑中带泪的伸手抚摸着戴良恭的脸颊。
这一次,她没有收回手。
「良恭,你听见了吗?文善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马上便会成为你的妻子了。你等我,我们成亲后,我便去黄泉路上找你,你可千万别走得太快呀。」
湛星澜看向不停摇头的文善侯,问道:
「文善侯,你可后悔吗?」
「悔?悔又如何?如今是悔之晚矣了。良恭有我这样的父亲,是他的不幸。」
文善侯颤抖着身子,心仿佛都在滴血。
「若这世上有后悔药,你可还会逼迫戴将军吗?」
文善侯摇摇头,没有说话。
「既如此,戴将军!你可以醒来了。」
话音刚落,倒在血泊之中的戴良恭突然动了动身子,然后在文善侯和傅阅馨惊恐的表情中起死回生,直挺挺的直起了身子。
「良,良恭?」
傅阅馨的恐惧瞬间化为了委屈。
她一把环住了戴良恭的腰,哭得梨花带雨。
戴良恭搂住了傅阅馨,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抱歉,阅儿,害你担心了。」
文善侯惊得目瞪口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都是翎王妃娘娘出的主意。」
戴良恭看向了湛星澜,眼眸里尽是感激。
「翎王妃娘娘?」
文善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身着侍女装的小丫头。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翎王妃?」
湛星澜微微一笑,「文善侯谬赞,我怎敢以大名鼎鼎四字居之。今日乔装改扮前来,又让戴将军演了这一出戏,实属无奈之举。惹得文善侯与七姐这般伤情落泪,还请两位谅解。」
「可我亲眼看见良恭将匕首刺入了腹中,还有满地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