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风吹得程星儿脑门子生疼,身上裹满泥浆的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的肌肤,每一阵风吹来都在往她的骨头里钻。
从池塘到洗澡房不过数百步,这一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果真伤风了。
推开洗澡房的门,小心翼翼的确认过里面没有人以后便把门闩插了起来。
起灶烧水这些活儿她已经十分拿手了。
火焰越烧越旺,冰冷僵硬的手总算是稍稍回暖了,可身上的衣服就像紧箍咒一样不仅裹得她的躯体又冷又湿,还感受不到半点暖和。
她缓缓解开外衣,直至所有衣衫尽数褪下只留下了一件裹胸和亵衣时,她才感觉到火的温度。
冷了一整天,终于能泡在热水里了。
玉足冻得如白玉一般,煞白的身躯缓缓入水,直至水没过她雕刻分明的锁骨。
木桶里冒出腾腾蒸气,程星儿的脸也有了血色。
也不知泡了多久,程星儿换上了白天早就备好的干净衣物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谁知一推门,她就看到地上的小炉子上煨着一小壶姜汤。
“这个傅玄麟也不是毫无人性嘛。”
程星儿微微一笑,傅玄麟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还是善良的。
正想着傅玄麟那张酷似面具一般的脸,转眼就看见了枕头下露出的一小抹白色。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再枕头下放过什么东西,难道是有人偷偷进来过?
程星儿立马警惕起来,上前掀开了枕头。
然而枕头底下赫然是一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信,只是上面没有落款,而在右下角画了一朵曼陀罗花。
“这是凌樨阁的信。”
程星儿瞬间想起了什么,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凌樨阁的阁主。
打开来看,上面只有七个字。
“翎王府不宜久留。”
难道是厉清尘?
书中的厉清尘是湛星澜在十二岁时捡到的,那时他被仇家追杀不幸遇袭,正巧被在山上习武的湛星澜所救。
从那之后厉清尘便改名换姓入了凌樨阁门下。
程星儿将信放在烛火之下,燃起的火苗瞬间吞没了整张纸。
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厉清尘才会传信给她,眼下为傅玄麟治伤迫在眉睫,必得尽快动手了。
此后数日,傅玄麟念及她寻回金丝玉佩,吩咐百里墨解了她不得靠近寝殿的命令。
有了翎王授意,程星儿便肆无忌惮的总在傅玄麟眼前溜达,美其名曰保护王爷安全。
只是可怜了百里墨,他还以为自己吃坏了什么东西才会时常跑肚子,吓得他什么都不敢吃了。
“王爷,百里典军又病了啊。”
程星儿笑盈盈的望着傅玄麟,可那笑容却让傅玄麟感觉心里发毛。
“站住!你不必过来,本王今日不出门了。”
话音刚落,傅玄麟便推着侧轮退回了寝殿,好似在躲避瘟神一般。
“傅玄麟,你能躲我一时,还能躲我一辈子吗?”
程星儿停下脚步望着寝殿挑了挑眉,这是非逼着她再下一次药啊。
当晚,程星儿先是给百里墨下了泻药,又亲自将安神汤端给了傅玄麟。
谁知傅玄麟接过安神汤后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王爷,你怎的不喝啊?”
程星儿一双杏眼朝他眨巴了几下,人畜无害清澈灵动。
傅玄麟低头看着一大碗棕色浑浊的不明液体,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期盼的程星儿,最终放下了药碗。
“你先出去吧,有些烫,本王等会儿再喝。”
程星儿见他放下了碗,连忙出声阻止:“王爷。”
“出去!”
“哦......”
程星儿抿了抿嘴唇,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寝殿。
听程星儿的脚步渐远,傅玄麟转眼就将安神汤尽数倒在了窗外。
“程星,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约莫亥时,翎王府陷入沉寂之中。各处灯盏尽灭,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今夜月色不明,云雾纠缠在一起遮住了天。
吱吖一声,寝殿门被打开了。
程星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她这回不仅给傅玄麟下了蒙汗药,还给百里墨下了些。为了这次不再像上次那样买到“过期蒙汗药”,她还让药铺老板签下了假一赔十的契约才肯付钱。
“王爷,王爷?”
不管程星儿怎么喊,榻上的人始终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应该是睡得很死了。
程星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侧,俯身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眸。正常人睡着时候的眼球是位于眼窝上方的,而装睡则不然。
确认他熟睡后,程星儿彻底放下心来,一把掀开了傅玄麟的被子。
单薄的亵衣紧贴着他的肌肤,松松垮垮的薄衫自然垂落,将他的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
时间紧迫,程星儿顾不得欣赏便将冰冷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腕处,一丝温热透过指尖传到了程星儿的身上。
他的身子好暖和。
“从脉搏来看倒是没什么事,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康健些,看来问题还是在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