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又说:“捡娃哥要是下了决心断绝关系咋办?”
程拴住说:“咋办?难道咱不吃不过了?别人家没有他这样每月给家寄钱的人,还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咱有手有脚,有田有地,还会饿死不成!”
李翠花说:“俺还指望以后大毛二毛长大了,他们能帮一帮,让大毛二毛也能吃上个公粮。”
程拴住沉默了片刻才说:“捡娃哥是明事理的人,万一以后有事找他帮忙,他能帮的也会帮的。”
李翠花赞同的点点头,“要是明天他跟娘他们闹起来,咱可得从中调和把这个人情给做了,以后请他帮忙,也好开口不是。”
另一个屋里。
张红丽好奇心切的问程拴锁,“是个什么样的镯子?肯定很好看吧。”
程拴锁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手镯,这些年都没见木焕珍拿出来过。
不过现在他心烦着,懒得理张红丽。
张红丽又说:“他非得拿回去,肯定是要给他媳妇儿。”
程拴锁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张红丽。
张红丽拧了他一把,“一说到他媳妇儿你就不高兴!你再不高兴,她也是别人的媳妇儿,成不了你的!”
程拴锁噌的一下翻过来,“我警告你,你再乱七八糟的说一些话,我抽你!大嫂说的对,要没你惹事,捡娃哥也不会这样!”
“呵!你们全家都让我来背这个锅了!”张红丽讽刺的说,“你爹娘以前怎么对人家的?但凡稍微对他好点,也不至于这样!”
程拴锁:“···”
有些事情他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张红丽继续说:“不给他吃的穿的,都不说了,大雪天把一个七岁的孩子扔进山,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吗?还把他卖了,他怎么可能不记恨?”
“他要回他亲娘的镯子,你们不给,现在他要撇清关系,你们又不肯,不就是惦记着他每个月寄回来的钱。”
程拴锁愤愤道:“他寄来的钱,你没用过吗?你不惦记?”
“我用也就一块两块的用过,不像你一次就用两百多块。平日里,娘经常背着大家偷偷给你钱用,你以为我不知道呢!那些钱你花去哪儿了?”
程拴住又翻了过去,还用被子将头盖住,不想在搭理张红丽。
翌日中午。
程花子他们做完工,回家吃过午饭。
程景默问:“爹,镯子可以还给我了吗?”
程花子点了一根旱烟,慢吞吞的抽了两口才说,“镯子当然会给你。但你昨天说的那天,爹不赞成。”
程景默点头,“嗯。”
这倒把程花子整不会了,他以为程景默会问不赞成哪里,那么他顺理成章的就讲出来的。
可程景默现在的态度就是,你不赞成是你的事,我不管。
程花子只能硬着头皮讲,“捡娃,爹娘以前可能是没顾上你,可家里的条件就是那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要是记恨到现在就没意思了。”
“你现在过得可是人上人的日子,要没爹当年冒着大雪从狼嘴里把你救下来,你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你埋怨爹娘对你不好,但也要想想是谁给了你这条命。”
程景默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
于向念也在一旁听着,心说,这老头又要开始道德绑架了!
程花子停下抽了两口烟又说:“你要回你亲娘的东西,我们给你便是。但我们养育你一场也不容易,你不能就这么把这个家抛下不管。”
程景默淡淡的说:“爹,该说的昨晚我都说了。”
两人虽然没说明,可大家都听得懂。
程花子的意思就是每月照常寄钱回来,程景默的意思就是从下个月起不寄了。
程花子又说:“你这么风风光光的回家一趟,以后就对这个家不管不顾,你让村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又怎么看你?”
程景默回:“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程花子看程景默油盐不进,给木焕珍使了个眼色。
木焕珍接起话说:“捡娃,金镯子都还给你了,你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觉得我们轻视你媳妇儿了,我们跟她赔不是都行。但你要就因为这个不管我们,就太没良心了。”
程景默偏头看向木焕珍,“镯子呢?”
木焕珍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在里面呢!但你必须得答应管这个家!”
“不管。”程景默说:“家里这么多劳动力,养活一家人一点问题没有。我以前寄回来的钱,你们肯定也攒了些,应急也没问题。”
木焕珍急了,“捡娃,你要这么没良心,那就别想拿回这个镯子!”
“咳···”程花子假咳了一声,“娃他娘,把镯子给捡娃,是咱家对不起他,他不认就算了。”
木焕珍的嘴张了好几次,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手里紧攥着手帕,不动。
程景默走到木焕珍面前,从她手里费力的将手帕抽出来。
他打开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合上装进兜里。
他走到堂屋正中间的院场外,对着程花子和木焕珍各鞠了一躬。
“爹娘,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我走了,你们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