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稳住了身形,手中的帆布袋却落到地上。
哗啦!
厚厚一叠顺滑的纸张从布袋的开口里滑落出来,口红、化妆镜、湿纸巾、充电宝……细碎的小东西们散落在地上,如天女散花。
她忙蹲下去捡起来。
脚步声渐近,一片阴影覆下,那点清冽疏离的男士香水近了。
无可避免的男性气息,带着极淡的侵略性,又似高山上的一抔雪,淡而洁净、冷淡从容。
她也与许多男演员对过戏,却从未有此刻一般紧张,许初允掌心倏然有些泛潮,心跳也闪动不稳起来。
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许初允低头屏息捡着,手指却在不稳地轻颤。
江闻祈俯身帮她捡起散落的纸张,递给她。
她接过,目光落在他冷白的
腕骨上,袖口一丝不苟,薄薄的手背下浮着青筋,有些冷感的禁欲。
正要习惯性地道谢,江闻祈的动作却忽而微顿。
她不明所以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他的指间夹着一本正红的结婚证。
结婚证敞开着,她一眼看到红底背景上,穿着白衬衫的自己。
眉眼弯弯,清澈的眼神透着一股未经世事的懵懂。
而此刻,修长手指的主人,正眼神微妙地看着她。
许初允浑身僵住。
江闻祈漫不经心开口,“没想到,许小姐还有随身携带结婚证的爱好。”
许初允:“……”
是错觉吗,她怎么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玩味。
淡淡的粉色从她白皙的耳垂晕染到脸颊,似温柔的湖水被秋风吹皱。
她低头错开对方打量的视线,勉力维持着平静的外壳:“我以为您今天约我是想要解除协议,所以我才带上的……”
“解除协议,似乎并不需要结婚证。”江闻祈挑了挑眉。
“……”
空气静默,只有桌上的热茶散发着袅袅香气。
她耳垂红得滴血,仍强自镇定地继续解释:“真的是误会,而且结婚证是很重要的证件,掉了会很麻烦,如果被别人看到或者发现就违约了,所以我……偶尔出门时会带上。”
“但今天我带上只是想着,如果要离婚一口气办完效率会更高……”
许初允总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了。
江闻祈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尴尬的气氛盈满室内,让人紧绷得喘不过气来。
她受不了,低声道了句‘谢谢我先走了再见江先生’,便逃也似地提着帆布袋离开了,步伐中是掩不住的慌乱。
茶桌上的淡兰花开得灼灼,清香味静谧缓和。
江闻祈回到办公桌前,抽出印着Maer的宝蓝色烟盒,又将烟盒滑回桌上。
薄唇咬上一支烟,凑近打火机,江闻祈忽而想起什么,指间的动作微顿。
他想起一年前助理递过来的许初允的资料。
22岁,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大学生,还带着些天真。
最重要的是,无父无母,没有背景,好拿捏。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最擅长洞悉人心的弱点,这一招在商场上,屡试不爽。
婚姻亦是。
想起那本正红的结婚证,以及对方说‘结婚证是很重要的证件’时认真的神情。
江闻祈轻哂。
打火机轻擦出声,漫出青蓝色的火焰。
不多时,清淡的雾气在办公室里缭绕开,将桌边的慵懒身影也模糊不清。
-
电梯里,许初允深深呼吸,企图平稳下自己的心跳。
她用手背试了一下耳垂的温度,还是烫得惊人。
她怎么
就出神了呢?怎么五百万就把她震成这个样子了?
还有结婚证上那张不忍直视的证件照……
回想起来仍是极致的尴尬。
电梯门打开,许初云先打量了一下——秦思婉已经不在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
自董事专用的电梯下来,许初允去找陆助带她下楼,电梯需要内部人员的卡才能刷动。
陆林将她送到楼下,替她安排了专车送她回去。
“江总特地吩咐过,一定要把您安全送回去。”陆林温声开口,彬彬有礼的态度,提前截下许初允想要拒绝的话,“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实在很难回去向江总交代。”
许初允叹口气,心想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那麻烦您了。”
陆林安排的是一辆商务MPV,空间宽敞,豪华舒适,是许多明星人手一台的车型。
许初允在剧组时,也曾羡慕过,羡慕男女主演的埃尔法保姆车,羡慕他们出行前后的大大小小助理,羡慕他们从不缺戏演,只需等人递本子,羡慕他们从不缺少的鲜花与掌声。
对于她这样的小演员,这些像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
而现在……
司机沉默地开着。
许初允坐在里面,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繁忙街景,有些淡淡的茫然浮上心头。
像是命运在此刻分叉,出现了一条捷径,与她之前二十三年的人生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