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莫嫣然以手支颐,双眉紧锁。轩子玉的脉象很怪,除了所受伤之外,他的体内还藏着另一致命隐患,今日便是情绪激荡诱发旧疾。但她不能确定那是什么,行医这么久,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病症。那感觉就像掉入一个诺大的迷宫,苦苦思索,却找不到出路。有时仿佛找到了,答案却一闪而逝,再仔细想时,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把脉、施针、喂水、喂药,折腾了一夜又一天,总算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真不让人省心。”她将杯子放回桌上,揉了揉额角,坐回他身边。 “走开。” 她给唬了一跳,赶忙起身,见他仍是闭目而睡,方知他是在说梦话。 她拭去他额边冷汗,又坐回他身畔。忽听他又道:“我不杀她。” 她一呆。他口吻中又多了几分傲然,“什么真气倒灌反噬自身…当老子怕么?” 她怔怔望住他,他本已有些血色的脸又变回苍白,显得越发虚弱。她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杀谁?” 他咕哝一句,她未听清,不死心地追问,“你为什么真气倒灌?” 他眉头微蹙,不大情愿地道:“为了放开…莫嫣然…” 她再度愣住…她知道他掐她是因为失控,但没想到他放开她需要承受反噬的代价。她轻叹口气,缓缓抚上他瘦削的脸颊。他忽然抓住她手,喃喃道:“你不要走…”那遣帣缠绵的口吻,与白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她竟听得怔住了。 良久,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他脊背,“我不会走,你放心好了。” 听着她的柔声安慰,他紧蹙的眉头方慢慢舒展开来,睡得也踏实了些,但紧握她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她任由他握着,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等她再度睁开眼,一双亮如明星的眼睛正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的脖颈。她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却由于坐的太久,两腿发麻,一个趔趄,直跌入他怀中。他的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她急忙扶着床沿站起,脸不由地红了,“对…不起。” 他依旧凝视着她的脖颈,蹙眉道:“伤得很重?” 她抬手将伤处覆住,“不碍事。” “涂些药,你总该有药吧?” “嗯。”她轻轻点头,回思前事,她真诚地道:“谢谢你昨天放开我。” 轩子玉冷哼一声,不大自在的别开脸。 “哦,对了,你…识得我爷爷?”她问得小心翼翼。 提到她爷爷,他心头火起,“不认识。” 她奇道:“那你为何…” 他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是上一代的纠葛。” “什么…纠葛?” 他望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不提也罢。” 她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那你不杀我了吧?” 他一怔,深深凝望住她,“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她低头浅笑。想起他的呓语,她轻轻道:“你昨夜一直在说梦话,可是…梦到什么人?” 他脸上更不自在,扭转了头,“关你什么事?” 她自悔失言,脸上有些发烧。难道她领会错了? 轩子玉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你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莫嫣然有些黯然,“我何必骗你…”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我两家的恩怨就此作罢。” 她默然。 见她不复方才的喜悦,他奇道:“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他叹气,“看样子,我得在这里多耽搁些时日。” 她勉力笑笑。 然而即使莫嫣然拼尽全力,亦无法确定轩子玉的隐疾,更无从医治,这成了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她曾希望得到他的配合,他却道,生死有命,何苦执着。这人… 这一日,莫嫣然从晚饭后就开始忙碌。先是将几案搬至竹林之前,又准备好香炉果品,最后去山坳采了鲜花。 一切准备妥当,她立于几案前认真端详。摆摆鲜花,挪挪香炉… 轩子玉对她的行为感到费解。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没事也要生出些事来。 “你在干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 她给他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道:“你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夕阳下,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被汗水打湿的秀发贴在鬓边,他不大自在的别过脸,望着案几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