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恪,你老了。已经老到拔不出剑了。这江山还能是你的吗?” 他捂住耳,哑着声音:“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是大昭之主!杀了!杀了你!” 梦境戛然而止在听到抽出长剑的寒颤之声,老者醒过来,却只记得一个念头“杀了,朕是天子”。 闫方听到他的话,看着他失神的血红色的眼睛,轻叹了口气:“陛下,你累了,歇息吧。” 弘恪却皱眉:“不行。” “可有何事吩咐?” “弘献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朕的一道圣喻,将他诏进了紫禁城——”弘恪亮的出奇的眼眸看向闫方,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行!不行!朕是天子,是圣人,不能有任何诟病!” “陛下,没人知道......” 弘恪打断了他的话,沉思着说道:“不!不对——思远,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叫来,朕要命他们将那些胡言乱语非议政事的人全杀了——对。朕记得,还有一个叫范吕的人,他曾是弘献的食客,又是大昭甚有声名的书人——那便从他开始——斩了他的头。” 闫方皱眉,轻声安抚道:“是。思远谨遵圣命。” 弘恪这才似乎松了口气般,缓缓躺在床榻上,眼似乎无神的看着床幔,手中仍旧紧紧抓着那把沾血的剑。 闫方为他盖上被子,低声道:“陛下,臣先告退。” 弘恪缓缓点头。 闫方欠身,看了眼一旁的尸体,上前,拖着尸体的手脚出去了。 弘恪似乎丝毫没有听到那摩擦的声响,看着那床幔,似乎是看到了星空长夜,万里山河——那是他小时在西元山看到的大昭。 昏暗的寂静中,传来老者低沉缓慢的声音。 “是朕的——这些——都该是我的。” —————————— —————————— 吉蛋的信放在了第六驾的蔬菜瓜果的牛车中,被传进了明月禅寺,放置在后院处。 而恰恰,陵川郡主言说着要为皇后娘娘做一道家乡小菜,带着一大堆宫人去了后院挑新鲜的菜,那素手一点,指着第六车:“这车,我要了。” 在小厨房中,妥欢向着小沙弥双手合十,笑道:“多谢小师傅。” “郡主多礼。那小僧就告退。” 妥欢颔首,顺带着遣退了周边的宫人。 一时,小厨房里只有妥欢和袖珠二人。妥欢走到那放置一大堆蔬菜的案上,随意挑选了几样,说道:“陵川那儿,我记得,有样小吃很是出名——叫什么浣纱春卷?” 袖珠挽起袖子,笑道:“那叫浣杉春卷。” 妥欢无所谓的耸耸肩,一笑:“反正你都知道,我就承个虚名借花献佛了。” 袖珠选了几样菜,放在案桌上就要开始做菜,随口道:“你需接近皇后,若能讨的好处,或许就能见到冕下,完成督主任务。不过你也惊,竟是想到用这小玩意儿来讨她喜欢。” 妥欢瞧着她弄菜的背影,连忙查找这蔬菜之中可有吉蛋的信件,随口笑着答应道:“深宫中的女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若能寻些稀奇东西,或许更能讨她欢心。” 袖珠切着菜,想了想,说道:“也是——今日得了消息,说是昨夜冕下醒了,今儿早上皇帝就赶了过去。听一些人说,冕下似乎又发病了,可这病,却谁都不知道。你猜猜,冕下得了什么病。” 妥欢没在意,随口答道:“怕是没什么病,就是疯了。” 袖珠听到这话,又是一笑:“你可真是。” 翻找蔬菜的手突然一顿,从一窝白菜中夹着一张小纸条,妥欢打开。 “你要不来学学如何做菜?若是皇后问起,你也好答?”袖珠切着一窝青菜,又说道。 未得回应,袖珠回头,却见妥欢背对着自己静静的站着。 “你听见了吗?”袖珠又问道。 只见妥欢未回身,迈出步子就往门前疾步走去,只回道:“你先做菜,我有急事。” 袖珠连忙唤道:“你去哪里?” 只见那灰衣的女子已然跑出了小厨房,袖珠不由皱眉:“能有什么急事?” —————————— “哑和尚……” 妥欢呢喃着,紧握住手中的小纸条,心绪紊乱,脚步越发急促。 她见着一个小沙弥,连忙拉住他:“你可见过砍柴的哑和尚?” 小沙弥一愣,回道:“女施主,是说圆休?” “对!”妥欢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