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时让手下去打听了，老翁是甘州人士，姓盛。” *** 暮春时节总是多雨，春雨细细密密地将整个长安包围，自京兆府离开后已是酉时。 蒋昀阳快马奔驰在绵雨之中，绵密的雨丝落在他眉眼间，却仍是浇不尽他目中火光。 大理寺设在义宁坊内，位于整个长安城的西北角，衙門毫无飞檐斗拱的精致，而是带有三分古朴庄严的气度，而门口站着两名衙役满脸写着“生人勿进”四字。 衙役见蒋昀阳自雨中疾驰而来，连忙拿着伞上去替他遮雨，见他满身皆被雨水淋湿，赶忙吩咐下人拿干净的巾栉递给他。 衙役同蒋昀阳一路快步穿过前厅，随后便是中堂，他边走边道：“宋少卿早在办事阁候着您了。” 两人步至一处简单的院子，院中栽了几株松柏，素雅大气、清幽寂静。 衙役敲了门道：“蒋三公子来了。” “进来吧。”片刻后，房内便传来清润的嗓音。 蒋昀阳推门进去，只见一身姿颓长的男子负着手，站在窗边逗鸟，男子看了他一眼，随手指着书案上几卷案宗：“喏，你要的，自个儿去看。”说完话便转身去一旁的箱箧里拿东西。 蒋昀阳看着卷宗上记录之事，不由得纳闷，虽说每年皆有人失踪，但这几月以来皆是年轻女子，不仅有良家子也有贱籍女子们。 他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扫到某处便拧起了眉，便要出声询问，就听男子道：“那小娘子是万年县尉，施县尉家的庶女，是失踪女子中唯一官家出身的，便是出了她，这案子才被递到我这儿。” “暖暖身子先。”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酒壶，片刻便闻到了气息浓烈香郁的烧春，他斟了一杯递给蒋昀阳，随后便拿起桌上的干果四品，边嚼边说话：“这些失踪的小娘子们，除去目前下落不明的，到今日为止，被发现杀害弃尸的，身份、年纪、住处，皆无共通之处，目前仅知她们被发现时，身子皆被利器多处刺伤，是失血过多而亡。” 男子顿了下，将蜜饯樱桃送入口中：“经仵作查验，这些女子皆有被侵害的迹象。” “如何？可有头绪？”他弯起眼睛，像两弯新月，显得甚是和蔼可亲。 “可有这些女子画像？”蒋昀阳暗自琢磨，沉吟片刻后问道。 男子愣了一会儿，点头道：“有是有，但现今给了画师让他们描摹，打算四处张贴找人，现下不在衙门内；待他们拿回来后我便让人通知你。” 蒋昀阳喝了一口烧春，身子变暖了起来，他朝男子拱手笑道：“实在劳烦宋二哥了。二哥整日案牍劳形，近日长公主回京，二哥少不得要忙前忙后的侍奉，真真是辛苦。” 接着直起腰，肃然地行了一礼，拿出十万分慎重：“前几日宫中之事，二哥想必也听说了，赵大公子如今被押在宫中，待圣人决断后想来会送至大理寺。赵大乃是二哥的表弟，他落到这番田地，也有我一份，还望二哥莫要生我气。” “我本就看不上那小子，你且看看你我世家子弟中，略有小成者，可有人瞧得上他？”宋二郎笑了一声，闲闲地往后靠，语气波澜不惊，随即嗤笑，“他丢的是他赵家的脸面，可不是我宋家。” “赵世澈他阿娘，虽是我名义上的姑母，但其实是从旁支抱来，也称不上是我嫡亲姑母。赵世澈他算什么我的表弟？不过是老用我的名义在外吹嘘罢了，我甚是烦他。” 他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再多说，随即嘿笑一声：“你楼七哥要回了，到时候咱兄弟几人再一起聚聚。” “说到赵世澈，你知道么？”宋二郎开始捧腹大笑，一张白净的脸都红了，“我听手下说他似是不能起阳了哈哈哈。他在宫中受完刑，韩王进宫求情，便让他先回府养伤，他当日一连叫了好几个医工到府上，其中一名是我的暗桩，他同我说赵世澈好似是被人下了西域奇药，哈哈哈，谁那么狠？” “多行不义必自毙。”蒋昀阳沉吟片刻，脑中闪过一抹倩影，随即开怀一笑，“此人当真是正义的伙伴。” 两人又玩笑了一阵，随后蒋昀阳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施小娘子最后是在何处出现的？” “啊，说到这个。”宋二郎身体前倾，收起了笑，面色有些凌厉，“是在上回赵家所举办，庆贺赵世澈中了明经科的宴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