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雨家居然没给体育老师送烟。 就一盒烟,这分就满了。他们想去城里读高中,体育的分一个也不能丢的…… 明骁偷偷用他爸的钱给陶雨“交”了。 他还以为她不知道。 陶雨拿出这事,狠狠嘲讽了明骁一番,男生的脸色愈发难看,最终也忍不住甩门离开。 之后,便开始拍摄过去时的场景—— 陶雨的青春无拘无束,像一捧绚烂的烟火,犯错也当快活。明骁的年少时光则疲惫干涸,始终困在某种高墙之下。 两道人生轨迹,在一个少年的痴想中产生互动。 那段时间,梁又夏连做梦都梦到自己上学时候,而耿竞青的脸偶尔在其间偷渡,每每醒来都让她一阵迷乱。 片场则无形被规训,渐渐地,演员们在拍摄时几乎都不作沟通,唯有呈现,私下也不刻意亲近。 梁又夏愈发恍惚,难以抽离,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演得如何,只是一直在做。下了戏,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也无法松弛下来,只觉得寂寞又疲惫。 这种感受很难熬,可她也找不到谁去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时间这般飞驰,从夏到秋,再至初冬。把电影上半部分拍完,居然已经是十二月的时候了。 十二月…… “好了,准备下午的宣传活动吧。”导演助理传话,“下午三点,惠楼前集合,有车统一来接。” 这是徐永君的主意。为了宣传电影,也为了更好代入,正好又是世界艾滋病日,他们要去一个公益宣传活动。 梁又夏睡了个天昏地暗,起来时头晕脸烫,似乎是有些感冒的症状。她吃了两片药,原本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门下楼,可莫名磨蹭了一会儿,快三点时才下去。 她拉开车门,林子珺已经在了,两人简单交谈片刻。 半晌,车门被推开。 林子珺打招呼:“小耿总。” 梁又夏低下头:“嗨。” “嗯。” 耿竞青面沉如水,坐在副驾驶,无端端有种漠然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车里陷入安静。 俩月以来,都是片场、惠楼两点一线,这么出来一回,倒很新鲜。 南方不下雪,可毕竟是冬天,街景也有了层灰茫茫的感觉。 梁又夏侧头看向窗外,心里有点后知后觉的酸涩—— 尽管他们都有戏外隔开的默契,尽管,他或许很早就感受到她的用意,尽管他们之间没什么摩擦,然而许久没私下见面,两人的关系愈发生硬尴尬了。 宣传地点并不远,是一个社区公园。 活动和当地部门合作举办,负责人带着他们介绍流程:“这样吧,又夏负责礼堂秩序,小耿就去科普志愿者那边……” 梁又夏断断续续引人进礼堂、排座位,站在门口,发现礼品和传单倒是发得挺快。 只见耿竞青套着个红色的志愿者马甲,手腕象征性地绑了个红丝带,跟展示牌似的。好一圈年轻女孩围过来,仰着头看他。 他靠着根立柱,降温了也穿得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身材颀长,外面一件黑色冲锋衣,侧面看腰背都很薄。 梁又夏有点出神。 就这时,只见耿竞青忽地扭身,伸手朝她指来—— 两个人都是一怔。 他飞快收回手,移开目光。 “……宣传片在那边放。”她隐约听到他说。 她抿了抿嘴,有点心不在焉地指挥,可思绪却在颠簸,连带着目光也不受控制。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又来到附近的社区医院,慰问看望艾滋病患者。 不大的诊室里,领导们在和几个微微佝偻的老人交谈,病房中则有不少病人,脸色蜡黄,对他们的到来反应麻木。他们的身体是一张展不平的枯叶,眼珠则空洞又透明,玻璃似的,好像有什么在其中被碾碎了…… 有的人是因为卖血患上,有的是因为医疗事故,愿意被慰问的几乎都上了年纪,没有年轻人。 “合个影吧,来来来,都站好啊。” 梁又夏靠着门框,无声打量,不知怎么,心里感觉很低落。 那是一股贴近死亡的气息。 半晌,才迈步去合影。她挨着林子珺站,没看到走来的耿竞青微顿,接着,他直直绕过一群人,去了另一边。 梁又夏的睫毛轻抖。 “三、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