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抬头,大力吻住了他的唇,指尖颤抖着撞到冰凉的皮带扣头。 * 梁又夏站在花洒下,任热水流过。十五分钟后,围着浴巾来到镜子前,被水雾一熏,镜面模糊而湿润。她伸出手指擦过,看见里面的人的肩膀多了几点红印。 她一愣,站了好久好久,半晌才走出浴室。拍戏的第一天结束了,铁杆网不住的夜色下,唯有几声车子的轰鸣响起。 拿起桌上的剧本,继续看明天要拍的,可思绪却常常出走,关于剧本的想法没酝酿出来,倒是白天的每个场景、每个动作反反复复在大脑里闪过—— 梁又夏“啪”的一下关上剧本。 想了想,钻进房间里,又在外面的小厅忙活,彻彻底底把屋子清了个遍,一刻钟后提着两个垃圾袋站到玄关。 一开门,外面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梁又夏抬头望了眼,也没过多久,墙角居然就结了个蜘蛛网,在暗黄色的光晕里摇摇欲坠。 正要迈步下楼扔垃圾,忽然,从下面传来些声响。 她住二楼,下面那条楼梯也比上边的矮些,往下看,什么都很清晰。 梁又夏望了眼,手和腿都一滞,随即飞快退回屋。 “砰!” 靠着门板,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有点懊恼地拍了下头。手里还提着沉重的垃圾袋,这时手机却倏地响了,她赶紧拿起来一看,却是徐永君的电话:“来一下琼楼。” 琼楼,那就是公事了。 梁又夏驻在门口,转过身,在心里倒数,十、九、八……三、二、一,她再度开门—— 耿竞青站在门口。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侧身下楼。 梁又夏闭了闭眼,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剧组的人员还在琼楼,似乎是在为明天的拍摄做准备。梁又夏看见了徐永君,这个点了,他居然才开始吃盒饭:“……徐导。” “来了。”徐永君抬起头,“坐。” 两个人坐下。徐永君放下饭盒,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很文雅。梁又夏一直看着他,居然莫名感觉那动作有点阴柔。但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她就想不了别的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显然,是在问她。 耿竞青就坐在身旁,低头看手,有些漠不关心一般。 梁又夏想好久,挤出几个字:“……好像适应了。” “是吗?”徐永君笑了。 她抬起头,主动问:“我的表现怎么样呢?” 今天就拍了两场戏,一场跟踪,一场亲密戏。时间是耗在后者,翻来覆去地拍,翻来覆去地扣,NG、NG,还是NG。 到后面,梁又夏只感觉他们两个人都皱了。 确实有那么一刻,躺在床上,手指插进耿竞青短短的发丝,感受那双滚烫的手愈发强势地抚上,她感觉这个老旧凌乱的房间似乎不再陌生。 听到她这句话,徐永君有些意外和赞赏,爽快回答:“比我想得要好。” “但你第一次演戏,还是那句话,我没奢望什么炉火纯青、惊艳表现,至少在前期是这样。”他又道,“我不知道今天下来,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这样的话我只说一遍吧。” 他语气幽深:“我还是想要一些没有痕迹的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敲定你吗?” “……为什么?” “除去外形因素,你给我一种既感性又理性的感觉。”徐永君正色道,“我希望在每一个表演的瞬间,你都能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变成陶雨。但共情也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希望在那个时候,你能发挥你理性的一面。” “……但那应该是很久之后才要开始考虑的事了。你说你适应了,挺好的。但之后我要的不只是适应,我要的是代入、是融合,我要的是创造你懂吗?” 梁又夏有种被砸了一头的感觉,可还是有点糊涂,良久,才慢慢地点头。 “……我懂了。” 徐永君站了起来:“回去吧。好好想想陶雨对明骁到底是什么感觉,明天重拍第二场。” 她的视线在一旁的耿竞青上停留一瞬,徐永君又说:“我跟耿竞青也要谈谈。” “不用了。”然而耿竞青也站了起来,没什么语气地说,“你是导演。我没什么问题了。” 徐永君耸耸肩,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那你也回去吧。” 梁又夏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等再回过神,她已跟着眼前那个沉默的背影回到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