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泊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成了一具尸体。 黑色的种子落在他的躯干上,生根发芽,在血肉的滋养下,开出一片苍白的罂粟花。 记忆里,有人扇了他一耳光,说,这不是罂粟,是观赏用的花,叫虞美人。 …… 钟泊兀地坐起,从梦中惊醒。 凌晨五点,他看了一眼窗外,暗沉沉的,似乎是半夜下过了雨。 叶宇凡一事,已经过了一个月。 淤青不见了,但有关过去的梦,反而变多。 钟泊无声抿唇。 白天清醒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脆弱。一到下雨的晚上,就成了这副样子,烦。 他目光向下,偏了十寸,正好看见Alpha睁着眼,迷糊间,冲自己眨了一下。 钟泊一窒,调节过心绪,下意识问:“你不去晨跑吗?” 很明显,陆予盛也才醒。他一头乱发,神色倦倦,像没打理好皮毛的狗狗。 他摸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瞄一眼时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五点出去跑步了?” 说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沾上了点水光,不自觉往Oa的身边蹭了下—— “你啊,醒得也太早了吧,过来再睡会儿。” 钟泊看着与困意抗争的陆予盛,不觉染上少许笑意,心情略有缓和。 每个清晨,见Alpha躺在自己身边,那一半青涩一半成熟的睡颜,都会让他生出一种,这人比自己小五、六岁的错觉。 实际上,陆予盛二十五岁,只比自己小一点。 而当Alpha睁开眼睛,把目光投向自己,就像灰色世界加上了一束光,令他心神为之一振。 只能说,这个Alpha太合他的胃口了。 钟泊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睡了,我去泡杯咖啡,就在隔壁。” 钟泊做了噩梦,无法继续入睡。 幸好,近一个月来,陆予盛为了让Oa养伤,几乎没怎么碰过他,也算克制。 不然,他可没精力早起。 闻言,陆予盛晃了下脑袋,似乎想把瞌睡虫赶跑:“行,我陪你,我也起床……” 话没说完,一个哈欠又打断了他的话。 陆予盛皱眉,赌气一般,撩了头发,晃的幅度更大,像是想把水甩干的宠物。 钟泊觉得可爱,笑意更盛,他走到床尾,抱过一只大泰迪熊布偶,当着Alpha的面,在它的头顶,落下一吻。 “有它陪就行,你睡吧。” 这个布偶足有半人高,系着格纹丝带,是上周飞机运送过来的。 之前那一条毯子脏了,所以陆予盛买了这个礼物,作为代替。 这一产品是专为Oa们设计的,采用了特殊的填充物与布料。 不止手感极佳,还能长久吸附Alpha的求偶信息素,防止其与空气发生化合反应,达成伴侣气味的完美还原。 钟泊怀里的这个,比公司官方注明的尺寸要大一号,是专门叫人定制的。 布偶上面沾满了陆予盛的信息素,是他怕自己偶尔不在,用来安抚Oa心情的。 但是。 陆予盛看着Oa亲吻小熊,顿然间,如一桶凉水浇下,睡意全无。 他磨了下后槽牙,怎么似乎本末倒置了,钟泊好像更喜欢这个玩具,而不是自己。 陆予盛有点儿后悔买它了,连布偶上的豆豆眼,都好像有了那么一丝挑衅的意味。 Alpha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伸出手把小熊夺过,扔到了一旁的藤椅上。 “一起去海边吹风吧,等我十分钟。” 见对方执意,钟泊自然不反对。 老实说在岛上,除了看杂志、刷手机,根本无事可干。 …… 凌晨五点,两人牵着手,漫步在白色沙滩。 西边是一轮淡白的下弦月,东边天海交汇处,云层已有了浅金的日光。 钟泊很少为了游玩而外出,现在到了海岛上,什么都不用想,犹如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梦境,一点都不真实。 站在海边,入眼茫茫无尽,铅灰的天际下,暗色的水波,在跳跃、闪动。 陆予盛的背影,映上晨色,带了点儿雾气,分明很近,又有几分朦胧,不甚明朗。 当钟泊叫他的名字时,他回过头,眼底是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