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在凌晨三点半准时上崖。
观众们也准时地蹲守在直播间里。
酋长岩的日出是在清晨六点十五分左右,也就是说,留给余曜的第一段线路的时间有将近三个小时。
按理说应该很充足。
观众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甚至期待起等到天一亮,就能看见少年已经站在高高的岩壁上,需要所有人很用力地仰起头,才能勉强看见背影的挺拔模样。
可这样感觉良好的错觉,在见识到黎明之墙堪称滑不丢手的异常险峻后,就化为了乌有。
【我觉得……能在天亮之前抵达第一个保护站就可以了】
类似的弱弱打气弹幕充斥屏幕。
也有攀岩爱好者叹气补充,【这是第一段线路,余负责领攀,对于他而言,这一段线路的三十米高度,完完全全就是徒手攀岩,没有任何保护的那种!一旦摔下来,和普通人从八楼摔下来没有两样】
【更可怕的是,第一个保护站的挂片情况如何,我们现在都不能确定,有没有风化,是否晃动,都是未知数】
“一旦挂片出现问题,”老迈尔斯也在现场语气沉重地补充道,“就需要余现场搭建临时保护站。”
赵威明在这样的解说词里,远远地望着少年腰间鼓鼓囊囊的小包,很清楚里面装着的就是搭建临时保护站的机械塞、扁带和保护器等。
其实正常的攀岩也要建立保护站,但那是在挂片正常使用的情况下。
只需要将一根120cm长的扁带打成特定绳结就已经足够。
但现在么,挂片的情况完全未知。
也就是说少年冒着生命危险,花费几个小时抵达的终点极有可能并不安全,还要花费更多的心力精力来构建新的庇护所。
而且大概率是很难一次成功的。
【想想就很窒息】
【这也太难了吧啊啊啊啊】
有人忍不住地发出了尖叫弹幕。
可时间还在一点一滴地过去。
崖壁上那个以肩担月,被光影笼罩的修长身影还在一刻不停地继续摸索着上崖的路线。
是的,摸索。
眼前的花岗岩如同被刀斧劈砍过,棱角硬朗,表面光滑,连表面最细小的裂缝都浑然天成,几乎不给挑战者留下一丝一毫的着力余地。
唯一能掌握的,就是那个只能塞进去半截小指的细窄裂缝,以及要用攀岩鞋找到最合适角度时,才能以一根脚趾尖的面积抵住,继而发力的狭小岩窝。
寻常的攀岩者可能直接望而却步。
但这样的难度显然并不能阻挡余曜。
他早就摸清了攀岩时发力的根本原理。
在完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少年屏气凝神,反而能将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如何协调身体的重心和平衡上。
所以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形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抬起双臂,就将自己锁死在岩壁上。
压下身子。
双腿一屈一伸。
就再度攀升到下一个身位。
期间当然也有过几次失误下滑的时候。
几乎次次都激起了直播间和现场人群的惊慌尖叫。
毕竟大家都知道余曜现在的摔倒绝不是冲坠,而是扎扎实实地从岩壁上摔下来。
那是真的会丢掉性命的!
所有人都紧紧攥住了拳头。
可每一次,就在少年眼看着就要滑脱失手,下方的保护人员紧张张起大网严阵以待时,过往无数的运动记忆就在这具纤长柔韧的身体上直接呈现。
快要摔倒的身影会用最快的动作抓住离自己最近的预备岩点。
同时从腹部发力,收束全身,用最极致的平衡感成功抵抗住地心引力的拉拽。
而后从容不迫地重新站起。
这样有惊无险的场景一连出现了好几次。
哪怕只是隔着屏幕围观的观众们都有点扛不住了。
【这也太刺激了】
【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我都不敢想象在余曜真正徒手攀登的时候,我的衣服会被冷汗打湿多少次】
【不用徒手攀登,光是大岩壁攀登就已经足够可怕,有保护站的情况下,冲坠也是骨折起步】
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们在此刻绷起了同样的心弦。
华国已经进入到了晚饭时间。
很多华国观众将手机搁置在餐桌上,一边和家人吃饭交谈,一边关切地瞄上几眼。
m国也进入到早上上班前的准备。
熬了半天夜的m国观众们打着哈欠,把手机装进浴室墙壁上的防水盒里,冲澡时继续关注着少年的攀登进程。
其他地方的观众们也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分出一缕心神,被崖壁上的少年所牵挂。
天怎么还不亮呢。
有些正在白天的观众们就忍不住看了眼右上角的当地时间。
已经是凌晨四点十五分,距离余曜开始攀登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分钟。
但从远景来看,少年的第一段线路只进展到了三分之一。
按照这个进度换算,至少还需要一个半小时。
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