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州,冰河城,沈府。 沈氏商行这一年来,发展极为顺利, 且不说明面上的生意, 便是暗地里逐渐成型的情报网,以及商会拥有的武者数量,也已不是寻常世袭贵族家族能够比拟的。 沈铭失踪了大半年,毫无音讯, 这令得商会总负责人于管家心神不宁,他是真将沈铭当做子侄辈对待,本又四十余岁未婚,膝下无子,对沈铭便更多了期待。 最近,商会情报网搜集的消息纷沓而至, 煌西僧侣团,南瑜妖神殿使团,漠冰使团,甚至是熹阑使团,都正朝着大新京城行进, 此刻的大新国都,便如飓风之眼,宁静之下,也不知蕴藏着怎样的波澜。 对于这些消息,于管家却是不太在意,每日愁眉不展,生怕沈铭出事, 直到方才,他收到了一封由信鹰寄来的密件, 终于,眉头舒展,重新恢复了从容不迫气度。 又将信笺细心看了几遍,以防遗漏沈铭交代之事,便欲叫来燕平等人,筹备相关事宜, 此刻,何浩正也有事要寻于管家,见这位上司满脸喜色,似有所感,问道:“有少主消息了?” 于管家不置可否,起得身来,淡定说道:“你来的正好,我过几日要去趟京城,眼下手中又有要事处理,需在十日内办妥,你且从旁协助于我。” 何浩挠挠头,对这位前任边军大帅,他是又怕又敬,站直身形,立刻领命, 终究是没忍住,追问道:“于管家要去京城?可您的身份……” 说到此处,又自闭嘴,虽是出于关心,怕于少远前往京城容易泄露身份,却也知此事轮不到自己多言,容易被大帅责罚。 没想到,于管家今日心情却是极为不错,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还出言解释了一番,直令何浩受宠若惊: “少主要向虞家与苏家提亲,吩咐我筹备聘礼。婚娶大事,何等重要!此番我如何也不能敷衍,需得亲自押送聘礼前往京城。” 何浩听得这话,亦是大喜, 沈铭终于有消息了! 又自不解,追问道:“少主婚事即是如此重要,那于管家何不快些前往京城,还要多留十日作何?” 于少远便自轻笑:“少主此番交代之事,不止是向苏家与虞家提亲,还吩咐我要再筹备一份聘礼送到唐知奇唐大人处,少主与唐梦灵早就定亲,聘礼之事也不能晚了,怕到时惹得唐家不悦,以为我沈家怠慢了他们。” 何浩听得这话,一时愣在原地,感觉心好痛…… 梦中情人终于要嫁人了,可新郎不是我…… 爱,真的太痛了! …… 大新京城, 苏家祖宅位于皇城东侧,占地面积极大, 其内楼阁伫立,水榭亭台相依,草木丰美,花树繁荣,相映成趣, 而位于苏家广阔大院中央,立着一方淡金色山石, 此石三丈有余,像座笔架,又像一柄耸于天地之间的剑, 古朴,苍茫,却与苏家这偌大庭院,极致奢华风格极为不符。 此石,唤作剑心石,乃苏家传承千年之物,代表着家族剑心之意, 剑之意极,为谁所驱?天下万民! 石上之言今犹在,苏家上下每日都挂在嘴边,可如今,却真有几人,还将这话当回事? 苏家议事大厅内, 此刻端坐二十三人,他们,乃是苏家真正的核心决策层, 亦是这古老家族的长老会成员。 苏泽翼只是代家主,多了个代字,便注定许多事情,他还做不得主,此刻便坐于末席,眼观鼻,鼻观心。 首座之人,看起来四十余岁年龄,此刻正用手指轻抚唇边两撇小须,声音浑厚,带着磁性: “圣上与虞家,闹得很不开心,似乎与婚事有关。” 他环顾四下,见无人答话,便自轻笑:“虞家好生清高,连后位也瞧不上了,据说这些年,他们还埋了不少暗棋,布了不少后手,也不知在防着谁,这些,似乎与当年的镇北公有关……” “嫡女被镇北公拐跑了,两家最后却成了同盟,不知谋划着什么,也还好镇北公沈铁死的早,不然,若真放任这两个超级家族联手,眼下大新是何局势,那真是无人说的准。” 小胡子说到此处,言语一顿,拿起案前茶盏,轻轻拨弄白玉似的盖儿,摩擦杯前边沿, 轻轻啜得一口, 目光,终于落到苏泽翼身上,盯着他看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