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千佛殿,沈铭心头沉重。
穿越到此界,他已经见到过太多遗憾。
初代人皇的悲情落幕,前任蛛君的幽闭千年,
沈铁与虞雪霁,或许更愿意做一对太平年间的普通夫妻;
法直死前,唯一的执念却是那一句“我也喜欢你”,终没说出口来。
他们都是英雄,为人族拼尽全力,牺牲了自己。
他们也都是普通人,有着贪嗔痴,有着自己的打算与私心,却大义无亏。
心中情绪酝酿,浓得化不开,下意识,沈铭取下【阴阳仙葫】,饮得口酒,
兽血酿滋味依旧,甘甜,醇厚,滚烫!
却驱不散心头压抑。
沈铭身旁一众僧侣,法直亲传弟子大半也在,默默随着沈铭,
毕竟,沈铭现在真是佛子,现任在世佛陀释空大师兄还称他为佛陀,排场是真小不了。
可虽非僧侣,却在万轮金国寺地位举足轻重的佛子殿下,此刻于大庭广众下公然酗酒,就挺尴尬……
虞阳落自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自家夫君喝点酒怎么了?
住在寺内这么久,羞羞的事不能做,她也忍了,这是对万轮金国寺的尊重,
可自家夫君最爱喝酒,喝一点怎么呢?夫君憋了这么久,别人不心疼,她心疼着呢……
而释云、释性等一众法直亲传弟子,此刻都非常自觉,撇过头去,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假装没看见,
其余僧侣亦然,各自移开视线,假装看风景。
他们能怎么办呢?出言阻止?训斥?
人家虽是佛子,又未剃度出家,喝点酒,怎么呢?
多大点事?只要我们看不见,就当这事没发生,何必纠结这些细节呢?
唯独释德和尚,平日里憨憨的,不通人情世故惯了,
此刻心中虽然悲痛,却还是凑到沈铭身边,叹息一声: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子殿下心念自在通达,不着相,不碍于物,真乃天生佛体呀!”
这话一出,周遭僧侣尽皆抚额,心想释德师叔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佛门禁地不可饮酒,这是铁律,
我们给佛子面子,假装没看见,这事就算过了,
你跳出来拍个马屁算什么事呢?
胖胖的释云和尚,也忍住想要掐人中的冲动,尴尬的嘿嘿一笑,想说些什么缓解当前场面,不及出声,却被沈铭抢了先。
沈铭方才心中压抑,只是下意识提葫饮酒,也多亏释德,此刻才反应过来。
法直方故,此处又是佛门禁地,自己饮酒着实不合规矩,
别人给你面子,是看得起你,但你不该觉得理所当然,更不能肆意破坏规矩。
他看看释德,又环视周遭群僧,叹息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便如坠疯魔。”
此言落罢,周遭皆静,群僧看着沈铭,眼睛一眨不眨。
啊对对对!佛子你说什么都对!
“却是向诸位大师道个歉,我因佛陀圆寂心中悲苦,一时间百感交集,便下意识以酒浇愁,却忘了这里乃佛门重地,着实不该!今后沈铭还需在万轮金国寺叨扰段时日,必不会再犯了。”
这话沈铭说得诚恳。
他如今身份地位在煌西佛门本就高得吓人,许多规矩于他而言也算不上规矩了,
却尊重他人,不嚣张,不擅权,知进知退,错了就认,这番举动一时引得群僧好感大增,满了,又溢出来,冒个不停。
此刻,千佛殿内三僧,依旧盘腿坐着,乍看下好似三尊木雕。
方才殿外那一幕,也全落入他们感知中。
为首僧人讷讷发出声叹息:“我以【通感】神印探知,沈施主方才那话出自真心,他……与蹇槃的确不是一类人。两位师弟,你们觉得呢?”
这话没人回应,为首僧人却点点头:“既然我们想的都一样,那便不再犹豫了,我万轮金国寺,自今日起,就是沈施主最忠实的盟友。”
煌西【通感】神印,可辨情感真伪。当年也不是没用在蹇槃身上过,知他虚伪,却也想着终能感化,最后酿成惨剧。
而这一次,先有法直认可,又得【通感】神印确认,万轮金国寺再无犹豫,彻底倒向实力还算不得拔尖的沈铭。
……
而寺中独院禅房之内,沈铭正与虞阳落独处,
小桌之上,齐整摆放着数个物件:李裳“赠”的【阴阳仙葫】所化玉佩;蛛君送的【逆鳞臂甲】;两枚源自陨落山神,正、负面神性所化神印:【崇岳】与【恶障】;
两枚【门】字神印,一蓝一黑,前者乃顿塔族空间所得,后者则是从死去的娃娃脸江光亦身上得到;
以及一串普普通通的佛珠手串,与桌上其他物件一比,看起来倒是最不起眼的。
墙角,此刻也斜倚着五把兵器:
诛邪,万民,妖泣,千鳞;双剑双刀,皆乃兵修神器,
一柄巨弓,乃是落星,倒显得最为弱势,乖乖的不露半点狰狞。
这些,便算是沈铭全部家当了。
都取出来,是为了交给虞阳落保管,
沈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