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瑜的伤势如何了”? 回来这些天有太多事处理,他还未来得及去看他,只让秦非去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每日上门问诊,这些天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可能会有些影响”。 秦非说的很委婉。 念锦瑜原本的伤势不算很重,当时用药也算及时,认真对待的话,完全恢复都有可能,可惜他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之人又怎会在意那些亲手制造的伤痕,尤其到了薛府之后,他更是直接断药并不再处理伤口,又遭到薛怀仁的虐打玩弄,导致伤口发炎恶化,如今能保全性命已经算得上上天垂爱了。 “影响大吗”? “应该……还能讨到老婆”。 念锦瑜骨子里是高傲的,他来就没想活,更别说讨老婆了。 等忙完这阵,将薛怀仁及其牵扯势力一网打尽,他便送他回宏岳镇,他在心里想。 “要去看他吗,他好像一直挺担心将军”。 宇文无期想了想,他答应过念锦瑜第二天就去看他,他也确实去了,只不过念锦瑜在休息,他在外门外站了一会就走了,念锦瑜没看到他,对他而言等同于宇文无期食言了。 “等下就去”。 秦非点头。 “对了,薛怀仁如何了”?他突兀问道。 “属下派人监视着,说是卧床好几天,这几日才能下地”。 “嗯”,宇文无期点点头。 “明日有十四皇子的宴,薛怀仁也去”。秦非拿出请帖,这几日请帖太多,绝大多数都被他回绝了,但薛怀仁是重要鱼饵,以他为靶心的所有目标都是猎物。 “好戏就要开始了”。 宇文无期拿着那张请帖,嘴角扬了扬。 …… 夜晚的风有点凉,念锦瑜却穿的单薄,宽大的长巾将他衬得有些柔弱,他更瘦了,也很久没笑了。他坐在廊檐下,木讷的出神。 屋檐下摆放着几盆兰花,虽说深秋寒气袭人,但这样的季节盛开的却很漂亮,红色黄色蓝色粉色各种颜色,姹紫嫣红。在暗淡月光的笼罩下,宛若仙境。 念瑾瑜静静的欣赏着,他的眼睛不再澄澈灵动,而变得空洞茫然,仿佛被什么迷惑了魂魄一般,他在看花,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另外的画面,功败垂成,失去一切,都要从那个庙会开始。 那时候的他,少年歌行,英姿勃发,年纪轻轻就已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他才学过人,聪慧异常,十岁在县级诗画比赛拔得头筹,获得县试的资格,组建诗文社,结交天下文人雅士,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府州参加院试,院试通过,他的名声传遍整个院州城。多少人慕名结交,仰慕他的才华,他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态,反倒谦逊有礼,温润尔雅。 州府以礼相待,当时的念锦瑜已然是炙手可热,众望所归的状元郎了,凭他,将来也定会为官做宰,青史留名,他的前途无可限量。 他有才,有貌,又博闻强识,才学渊博,家世殷实,他的父母亲戚朋友,无论男女,均对他赞誉有加,羡慕者甚众。 他曾经那么幸运。 他曾经那么满足。 一切都在那个庙会戛然而止了。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如果可以,他不会出头去救那个人。 那是个有着贵胄之相的男人,上了些年纪,可眉宇间仍然透着股傲雪凌霜,那是上位者特有的气质。即使在庙会云云尘埃中,依旧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那样的人,就像天生的王者,注定高不可攀。 他们喊他“老爷”。 薛怀仁就站在边上,边的不能再边,念锦瑜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印象里就只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卑微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那人俯首帖耳,敬畏臣服。 他们把酒言欢,像是多年挚友,像忘年之交,畅谈古今,聊人生,侃大山。 这就是念锦瑜的人生,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邂逅,像他之前结交的文人雅士一样,他们谈论国家大事,谈论快意恩怨,讲诉民生疾苦,谈论诗词歌赋,谈笑风生,谈天说地,肆意洒脱。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这次邂逅,让他的人生彻底改写。 那拒绝了那个人的盛情邀请,他知道那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一个足可以让他少奋斗十年的人,一步登天当然足够诱惑,可他不愿,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他的辉煌,他要凭自己的双脚踏上权利之巅。他不需要任何靠别人施舍来的功业。 分别时,他说:“顶峰相见”。 他回:“我等着你”。 可惜,就算再见,也不会是在顶峰了…… 他再也到不了那个他向往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