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神情淡漠道:“老狄王的身体怕是不太好了,想来也不过是这几年的光景了。” 裴言川随意点了下头,唇角勾着:“他那大王子和他比起来可差远了。” “今冬这场仗,大皇子统兵,看着阵势虽大,想来却能比之前早结束。” 他轻舒了口气:“边关的百姓和将士们也能过个好年。” …… 与此同时,伙房内。 穆云轻一边心不在焉地从火头兵手中领过今日的膳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远处身形健硕的黄宏。 上一世,裴言川战死沙场后,狄族的铁骑不过三月便横扫整个燕北。狄军所到之处,屠刀扬起,生灵涂炭。 旁人只道,是狄族人个个生得膀大腰圆,又暴虐凶残,难以应对。穆云轻在城楼下帮忙,却是知道,至少云州,本是不会那么快便失守的。 是城内的人,在狄军攻城之际,在内部,打开了云州城的城门。 是云州城内,出了奸细,使得他们里应外合,致使本算得上坚固的云州城曲曲十日便失了守。 她本便觉得古怪,后来,却是老天有眼,让她知晓了这背后的阴谋。 那时,穆云轻跟着流亡的队伍一路逃到东都。 本是都城在望,流民们遥望远处的巍巍都城,个个热泪盈眶,以为很快便能安定下来,然后亲眼见证王军北征,将狄族人重新赶回到草原上去。 可东都,却是戒备森严,严禁流民入内。 他们无法,只得在东都下属一郡城暂做安置。 穆云轻本是随遇而安的性子,那时,眼睁睁看着护卫禁军重重,守卫都城,防着他们,朝堂却迟迟没有北征的消息传出,反而是隐隐透露出有和谈之意,整个人不由也焦躁起来。 占我家园,杀我父老,此仇不共戴天! 怎可和谈? 也是那时,她在公告下人群的角落里,看到了黄彻。 幽州州牧,黄彻。 那个在云州城告破的前一日,便带着自己的护卫早早逃之夭夭的幽州州牧,黄彻。 燕云十六州,十五州的州牧魂葬燕北,与自己守拱的州城共存亡。只有黄彻,胆小惜命,提前逃走。 许是被“和谈”这两个字刺激到了,那一日,穆云轻鬼使神差跟上了如今已是改头换面,只一身布衣打扮的黄彻。 然后,便在门外,听到了那个让她惊愕至极的真相: 竟是黄彻,提前派人,在狄族攻城之际,打开了云州城的大门。 不止云州,云州失守后,好几个州城都是这样落在了狄族人的手里。 江南的春风和煦,轻柔地拂过面颊,穆云轻那一刻却只觉仿佛一瞬间坠入冰窟,浑身冰冷,手抖个不停,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等到她再反应过来,已是冲进了内室,长刀刀刃直直对准了黄彻的脖子。 她的声音中隐隐还带着抖,却质问黄彻,声音冷得似冰。 黄彻的脖项就在她冰冷的刀刃之下,他手无缚鸡之力,神情中却不见半分畏惧,闻言,反而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在阴暗的内室之中,他的笑声如痴如狂,仿若鬼魅。 穆云轻握紧了持刀的手,背后却隐隐冒出了冷汗。 他在她的刀下转过头,冰凉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个口子,血珠冒了出来,黄彻却恍若未觉,只看着不远处的木桌。 穆云轻转过脸,看清了,那是一处牌位。 “我阿爹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不想白白送死罢了!他想回家,陪着我和我阿娘……” “却被汾阳王当众斩杀!杀鸡儆猴!” 黄彻说着,激动起来,在穆云轻的刀下,仰着脖项喊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阿娘命我牢牢记着!” “汾阳王我找不到他!” “可汾阳王世子却就在燕云关!” “裴言川他一定想不到吧,那就是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是我派去的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黄彻的脸上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他大笑着,眼中有泪涌了出来,目光灼灼,看着不远处的牌位: “知道汾阳王绝了后,我阿娘前日去时都是含着笑的哈哈哈哈!” …… “穆青?” “穆青!” 穆云轻骤然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向不知何时已是站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