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是地道的本地人,丁雪薇说话得倍加小心。 好在,有亮光,很多事情眼神就能表达。 她洗好了,要倒水。 婆子站起,对她招手。 “水可不能乱洒,院子稀烂,落脚地都没有。我与你说,咱寨子好处可多着嘞,就比如这洗漱的水,一般人家出门就泼,夏秋不落雨时还好,这春冬,无风或落雪时节,简直就是罪过,一叠脚的烂泥。” 丁雪薇端着盆,跟着婆子的脚步出门,然后转身走向大门,大门边,墩柱旁一刻方砖块垒起的水槽隐约可见。 “我与你说,咱寨子这过水槽,就是义勇寨那老头都佩服,可惜,他们寨子建得早,要改造,不容易。” 婆子紧跟着又是一顿夸耀,丁雪薇倒了水与她回转进屋。 进屋后她没有在回座桌前,而是拘谨的站着。 婆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瞧她那厌仄仄,眼皮都快耷拉下去的模样,不不情愿地放人。 不过,让丁雪薇回屋前,还好心的让之在自己的夜壶里解决了放水问题,说这会去茅房太黑。 “关门。” 在丁雪薇怕怕地站床边许久后,少女抬起头来。 出口的两个字既冷清又权威。 丁雪薇就想,是什么让她在这寨子里还保持这样的优越感。 少女根本就不想理会她,想从她身上打听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没去浪费那个时间,故作小心地关了门边将自己藏进被褥里。 这小床翻个身都可能摔下去,被褥却不窄,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躲进被褥里的丁雪薇自不是想进空间什么的,而是人设需要。 果然,在她整个人缩进被褥后,油灯边的少女顿了动作,看着她的身形许久,之后又才继续。 看寨子里的情况,丁雪薇很是放心,不多久就睡着了。 于是,在听到门外声音时,她一骨碌就翻了起来。 没有窗户,唯一能透光的门框又被紧紧封闭,若非外头有人喊,睡醒都会怀疑还在半夜。 偏头,听了下旁边的动静,听到了布料摩擦声。 “可以开门了” 冷静喑哑的声传来。 一听就知道没睡好。 少女昨晚什么时候睡下的丁雪薇不知道,今儿这么早起,是不是为了赶工,她还挺好奇的。 开了门,故意的不往外走,矗门口满含奢望的时不时瞅少女一眼。 少女目不斜视地坐在水盆架子前梳头,梳好,借着隐隐水光整理一下。 对用水做镜面这事,丁雪薇挺佩服的,至少她就没办法从粼粼水光里瞧出什么。 “你去找韩婆子,这段时间她会照顾你。” 也不知是不是丁雪薇表现得太过乖巧,这句话里的冷意少了不少。 丁雪薇本想看她接下来是不是会拿起绣活。 这话一出,她不赶紧走就有问题了。 留下个别扭的眼神,她转身出门。 门外,韩婆子在大声说话。 与这个谈笑一句,与那个打趣一声。 陆续走出房间的女性,小倒六七岁,大倒十五六。 一派的自然祥和。 只看表面,真心很难看出这些女人都是被强制劫持进来的。 “起了。” 回过身的韩婆子瞧见丁雪薇疑惑的目光,眼里笑意更浓了:“给你打了水的,快些去洗漱。” 之前虽然在义勇寨耽搁了不少时间,可寨子里的基本生活她却没有参与。 当然,她没有参与的也不过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义勇寨收拢的女性比这边还多,范围更广。 铜安寨这边的女性,基本是路过行人手头的奴婢,佣人。 义勇寨那边,不止有奴籍,还有不少小户人家的姑娘小姐。 相对有着不错家庭的女子,被人钳制一生的奴仆更好控制,也更容易满足,而相比寨子里的火力青年,半寨子女人什么来头都不惧多少讯息价值。 大家族的不可能让自家女性冒险,小门小户的可买不起阎罗门的消息,就算有那个钱,被匪徒劫持过的女性也没有耗费巨额财富的必要。 丁雪薇不觉得门里人会对这一院子的女性来历有兴趣,就算有,她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像清姑娘这样的都不值得朱娘子提一嘴。 这不,那清姑娘的做派才让她奇怪。 既然是舍不得死的人,又怎么可能保持依旧的骄傲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