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一拍手:“巧了!我们就是要找你爷爷!” 少年纠起眉头,迟疑片刻:“可是,我爷爷三年前就过世了。” “啊?!”许柠蒙了,声音放低了些,“抱、抱歉!节哀……” 她扭过脑袋,看向郑凌钧:“……爱卿,你怎么看?” 郑凌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回。” 许柠摸摸下巴:“不妥,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麟婆!” 少年一听,立马变得激动起来:“麟婆?!是葬月村的那个麟婆吗?!你们是麟婆派来的?!” 许柠:“对啊!” 少年看看许柠,又看看郑凌钧,表情复杂,语气中略微带些怨怼。 “她喊你们来干什么?” “我爷爷走之前,去请过她七八次,她都不肯来。” “我自己也去葬月村找过她好几次,她也不肯见我。” “现在来又有什么用?都三年了……” 少年自称“顾凡”。 粉裙女孩是他的发小,名叫“齐香”,今年14岁,幼年时生了一场病,没法再说话。 顾凡刚刚中考完,爷爷奶奶三年前先后过世,父母外出打工。他目前暂住在齐香家开的民宿里,帮忙打杂。 许柠有些尴尬,语气放柔。 “麟婆她……她有很多事要处理,一直走不开。” “正好我们回来了,她就派我们来这边除魔。” 顾凡垂下眼,摇摇头:“除魔?迟了,树神娘娘已经没了。我爷爷也得病,死了。奶奶不久后也走了。” 他望向神庙。 “爷爷当时说,邪魔把树神娘娘砍伤了。” “再不找人帮忙,树神娘娘就会彻底消失。” “爷爷和奶奶,分头去求人帮忙,结果那些人,全都不肯来。” 许柠听得云里雾里:“魔?!砍了神?!” 发生了那么多事。 她已经相信万物有灵论。 但听到“神”这个字眼,还是莫名感觉有些奇怪。 顾凡垂下眼。 “对,我们顾家是守庙人。虽然没有法力,但是世世代代都能感应到树神娘娘。” “这些年,树神娘娘香火越来越少。没有信众的意念做引。神力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那个魔是三年前突然过来的,很强很强……” “爷爷爷爷到处找他们所谓的‘朋友’帮忙,没有人肯来,要么说没时间,要么说帮不了。” 顾凡眼圈发红。 “以前树神娘娘的香火很旺的。我和齐香小时候,天天在这里玩。” 旁边的齐香点点头,眼里浮出几分怀念。 顾凡神色黯然,继续道。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镇上的人都会来树神庙上香。门口好多卖吃的喝的玩的,特别热闹。” “没人会在树神庙附近发脾气,大家都是和声细语,喜气洋洋。就像过年那样。” “现在……” 顾凡一瘸一拐地走到神庙门前,从口袋里掏出把铜钥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挂在门上的小铜锁打开。 殿门大开,天光涌入。 神庙内的一切变得明晰。 光柱中有许多灰尘上下乱舞,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烂的味道。屋檐下垂着一大片纱帐似的蛛网。 有只蜘蛛正在啃噬蚊虫,见到有人进来,也根本不慌,继续美滋滋地享用美食。 众人走进神庙。 许柠抬起脑袋,仰望石台上立着的神像。 那是一位妇人,乌发挽成凌云髻,身着青衫对襟罗裙,手握墨绿色长剑。 细长而弯的新月眉,线条婉约的柳叶眼,眉眼柔和又盛着几分悲悯,微微垂首,俯瞰众生。 许柠朝着神像作了个揖:“这位就是,树神娘娘?” 顾凡:“嗯。树神娘娘其实是一位天师。” 许柠:“天师?” 顾凡点点头,弯下腰,从石台前的供桌上拿起一本小册子,拍干净上面的灰,递给许柠。 册子蓝色封皮,用墨水写着《柴平镇方志》。 按照方志上的记载,树神娘娘最初被唤作“茗娘”,出生在某个天师世家。 她潜心修道,经常云游四海、除魔卫道。 五百年前,柴平镇里有一条三头蛇作祟。 百姓们每年必须献祭三对童男童女和三位新娘,才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