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日日看着这些雀鸟?” 风舟看了姜雨水好多天,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姜雨水坐在姜府花园的花廊下,面对着不远处的院墙发呆,身上没有孩童应有的生气和活泼,反而有种从骨子里冒出的冷漠和死气。 “这院子每日并无不同,这些树丛花草看起来都一样,黑洞洞的,除了这些鸟。”姜雨水指了指院墙边的大树,树上落着些麻雀。 “它们在院墙上来来去去,不停地鸣叫,是在开心吗?院子外面很有趣吗?” 风舟觉得她的话古怪的很,这院子花红柳绿的,什么颜色没有?怎么会黑洞洞的?这些鸟追逐嘻闹,怎么会不开心?院子外边有不有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风舟想了想,看她每天都在这,好像确实未出过姜府。 姜雨水很少见到父亲,听乳娘说母亲生下她没多久便病逝了。从她记事起,乳娘便是她在这院子里每日见的人。白日带她到花园里转转,夜晚洗漱就寝,明日起床后如此重复。三四岁时,乳娘教她识物辨色,发现她认不出颜色,告诉了她父亲请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在娘胎里落下的病,治不了。换过几个大夫,喝了好些很苦的药,都没有起色,后来便不了了之。 姜府本就人丁单薄,冷冷清清,她的院子更是门可罗雀,除了她和乳娘,平常只有三两个婢女打扫时出现一二。清冷的院子,沉暗的草木,重复的日夜,姜雨水想,这便是活着吗?和死了有什么不同吗?人会为什么而开心呢? 在寂若死灰、悄无生息的日子里,姜雨水唯一喜欢的事,是每日在花廊下望着院墙发呆。乳娘曾问过她,在看什么?她没有答,乳母便没再问了。每日她在廊下发呆,乳母便在一旁做些针线。 直到风舟问她,为什么看着这些雀鸟,她想,他也注意到了它们。 “有不有趣,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没出去过吗?” 姜雨水摇了摇头。 风舟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手托下巴想了想,瞥见不远处乳娘正在打瞌睡,压低了声音说。 “我带你出去,爬上那棵树,翻过院墙往外走,能到街上。我们悄悄去,别惊动乳娘。”风舟指了指乳娘,踮着脚走到姜雨水旁边,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还举起另一只手放到自己唇上,示意她别出声。见她没反对,便当她是默认了,拉着她小心的往树下走。 到了树下,风舟从草丛里扒拉出一卷绳梯,是用麻绳捆着的几截粗木枝,看着有些粗糙,应该是自己做的。将绳梯搭在肩上,风舟嘱咐姜雨水道。 “待会我先爬上去,然后将绳梯甩下来,你顺着绳梯爬上来,我们再将绳梯甩到院子外边爬出去。” 风舟见她没吭声,想是听明白了。利落地爬上了树,将绳梯甩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相当熟练,一看就没少干这事。 姜雨水仰头看了看对她来说颇为高大的树,树上的风舟扒开枝叶一脸笑的望着她,叫她快爬上来。她拽住麻绳试了试,摇晃的绳梯让她脚下一滑,姜雨水立马又踩了上去,这回站稳了,没有多作迟疑,很快爬了上来。二人将绳梯甩到墙外,顺利的出了府。 从小巷一直往外走便到了街上,又沿着街道穿过人群往前,风舟拉着她停在了一个炒板栗的小摊前,他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买了袋板栗。 姜雨水跟着风舟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街上陌生的一切,喧嚣嘈杂,耳边嗡嗡作响,一张张黑灰的脸,有的在笑,有的皱着眉。院子外边不过就是人多了些,跟她的院子好像没多大区别,那些雀鸟是为什么而开心? 一阵香甜的味道传来,姜雨水见风舟接过了包东西,带着她坐到了小摊斜对面的台阶上。他打开纸包,剥了两粒板栗放在了她手上。 “给,这是炒板栗,吃起来可香了,你快尝尝。” 姜雨水试着嚼了两下,带着温度的板栗便融化在了嘴里,粉粉糯糯,异常香甜。 “好吃。”姜雨水由衷的点了点头。 “我拿全部家当买的,能不好吃吗?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天天来吃,吃到再也不想吃为止。我爹第一次给我带这个,我吃光了整袋,晚饭都没吃下。后来我天天缠着他买,但他不许我多吃,偶尔才买给我解馋,我...” 风舟在姜雨水耳边絮絮叨叨,对面的板栗摊哗啦作响,一旁的油饼摊呲啦呲啦,鼻尖飘着好闻的葱油香气。夹杂着小摊的叫卖声、牛车压过地面的吱呀声,车走过留下的甘草和着尘土的味道席卷而来,嚷嚷喧嚣包裹着她,人间烟火在她眼中终于有了雏形。小小的人儿看着这一切,心跳快了几分,院子外边还是不一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何处,还有,栗子也好吃。 风舟啰里啰嗦累了,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