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凤后一向爱静,自请搬去了偏远之处,还尽量减少了宫中下人的伺候,于是偌大的殿中,便显得有些清冷了起来。 几盏烛光,一盘棋局,两个容貌近似的人,杯中袅袅升起的茶香,便是这殿中最安静的景色了。 凤后拈着棋子,笑了笑将棋子丢在了棋盘上,“你的棋艺,早已胜过了我,不下了。” 凤渊行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论格局与谋划,我不及父君。” 凤后眼眸垂下,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决定好了?” 凤渊行颔首,“决定好了。”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她今日的态度已表明,心中对洛公子情深义重,只怕你难有地位。” “我喜欢她,与她何干?” “我记得你少时曾对我说,此身不参政事,不入皇家。所学一生,只为脱离这个身份。可现在你把自己送入了政局当中,只为一个不可能的回应,值得吗?” 凤渊行笑了,低低的笑声里,忽然偏头望着凤后,“这三个字,父君觉得我该如何回答?” 凤后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痴。” 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无奈。 “时辰不早了,儿臣该告退了。”凤渊行起身,向凤后告辞。 凤后没有起身,此刻一旁的伺人却上前,递给了凤渊行一碗汤,凤后这才开口,“看你面色有些憔悴,宫宴上也没吃什么,我让人熬了汤,更深露重,喝了再走。” 凤渊行点了点头,端过汤一饮而尽,“父君,以后我不在了,您找个好点的棋手吧,以后也好陪您打发时间。” 凤后笑笑,摇摇头,冲他挥了挥手。 凤渊行这才转身,举步出了凤后宫中。 初春的月色,朦胧而温柔,风也不算刺骨,只是吹在他的肩头,还是依稀有些寒意。 凤渊行一袭浅淡的白袍,在长长的宫闱巷道中行着,漫无边际的黑色里,唯那丝浅白,纤细却倔强地透露着它的存在感。 宫门近在眼前,凤渊行却停下了脚步,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手掌撑上了墙面,俯身低咳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他似乎在极力控制,想要咽下这急促的咳声,却又完全无力般,任由那声音越来越急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掏出了绢帕,捂住了唇,让那咳声在黑夜中不那么刺耳。 当他放开绢帕,上面丝丝点点,尽是殷红。 凤渊行扯了下嘴角,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匣子,哆嗦的手指拿起一枚药丸,丢进了嘴里,口中呢喃着,“五颗。” 匣子里,还剩下五颗药。 一阵风吹来,那颤抖的肩头似乎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边,慢慢地滑下。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滑落地面的时候,一双手从侧面伸来,扶住了他的身体,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凤渊行,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侧脸看去,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白,隐约带着怒意。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害怕那里有残留着的血迹,口气却随意,“真巧啊,你才出宫吗?” “不巧。”她咬着牙,“我就是来等你的。” 比他动作更快一步的手指擦过他的唇瓣,他舌尖到时,她的手指也到了,便是这么巧合的彼此碰在了一起。 他飞快地缩回了舌尖,她也抽回了手指,指尖上一点浅浅的红色,清晰入眼。 怒气,升起。 他就靠在她的身上,感受的清清楚楚。 南宫珝歌眸光垂下,看向他的手,还有手中的那方绢帕。手指握上他的指尖,抽走了那方绢帕。 他纵然想和她争夺,此刻也是无力,任由她展开绢帕,任由她看到上面点点红梅。 当她的眼神再度扫回他面庞的时候,他只是虚弱地靠在她的肩头,“不如先送我回去?再慢慢审问我?” 她能说什么,这般的他,脆弱如易碎琉璃。 “你的车驾在哪里?”她低声询问着,声音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温柔。 “出了宫门不远,你扶着我,再走几步。”他轻声回应着。 月光下,她搀扶着他,慢慢地行着。她身上真气展开,暖暖地包裹着他。 他的眼前,除了长长的巷道,唯有那缕月光,映照出两人紧贴的身影。他的耳边,仿佛又回荡着凤后的问话,“你把自己送入了政局当中,只为一个不可能的回应,值得吗?” 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