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民间的评价楚乾很少去管,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楚乾是个极有主见的君主,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会不惜一切代价,很幸运的是,楚乾遇上了懂他的臣子傅济民,和她怀着相同的报复,这也是楚乾如此信任傅丞相的原由之一。 这些事情傅舜华也许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她被保护得太好,很多事情容易想当然,这些年成长经历上遇到的坎坷一是母亲的离世,二是蒋耀的离世。 她很聪慧,可眼界心思还是太浅,就像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会为篱族人的进犯而担忧,却无法想象这对大昭带来的影响,对于战争中的消耗也没有任何概念,而这些让傅舜华哪怕是满心的仇恨还是保存着一些单纯善良。 楚乾被傅舜华身上这种天真无邪所吸引,因而一直相信于她,不忍心怀疑苛责,以至于后来险些酿成大祸。 入了十一月后,大雪纷纷扬扬,一日里半日都在下,宫里也变做了雪白一片,傅舜华在玉华宫中和宫人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堆了自己也堆了楚乾,有时候也堆出几个宫女太监来。 有一日她遣散了宫人,也不知不觉地堆出了心中所念之人,却又一眼不敢多瞧毁了个干净。 楚乾依旧很忙,篱族进犯的事情还没完全了结,有了探子潜入,篱族内部的事情也逐渐清晰起来,和众人想的一般,确实出现了一个外来之人,将各个支系召集起来,进行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只是这人是谁,是男是女却全然查不到。 十一月二十五,是傅舜华的生辰,边境有战事,宫中不久前也死了人,还有北边几个州也受了雪灾,虽不至于饿死百姓,但还是让各州损失了不少,也不是什么整寿,故而不宜大办。 傅舜华自己没什么感觉,直到其他宫里派人送来了寿礼,去年这个时候,蒋耀的死讯传回了一段日子了,她日日伤心着,自然是没有过生辰的。 今年入了宫,四下看了看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一个海棠,爹爹兄长都不在也觉着没意思,一如既往地消磨日子。 晚膳的时候,楚乾从御书房过来,特意嘱咐了给她做了长寿面,傅舜华没什么心情,却不会拂了楚乾的好意,用完之后,楚乾带她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是太宗为宠妃特意建造的地方,也是皇宫中最高的地方,虽然有违规制,但建都建了,一朝一朝的也没谁说要将其拆了,也就一直维护到了如今。 傅舜华一向是懒惰,入宫这么久了御花园都没逛过几次,更何况来这摘星楼了。 他们两人身后一个宫人也没跟着,这边不怎么来人,虽然有人清扫着,但还是积了雪,楚乾将傅舜华背在背上,碎碎念念地说着他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登基的第八年,楚乾主持了那一届的科举,楚乾看着满朝的世族子弟,终于还是放弃了将希望寄托在那一两个寒门士子身上的想法,心中苦闷,就和常乐一起瞒着太后微服出宫,遇到了刚刚考中进士却得罪了太后之父的傅济民,也就是傅舜华的父亲。 当时傅济民正在被萧启雇佣的流氓揍,傅济民有些武艺在身但到底寡不敌众还是受了伤,楚乾看着萧启和那群人离开,才上前将这人扶起来。 当时楚乾想的是,到底是天子门生,管他是谁呢?看都看见了总要管一管的。 哪知傅济民死活不肯去医馆,细问之后才知道,傅济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了,都给了城外的流民。 那是楚乾第二次见到流民,在京都之外绵延数里,个个瘦骨嶙峋,衣裳破烂,作为大昭的君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那后来呢?”傅舜华也喜欢听爹爹的事。 “后来朕就带着你爹去了酒肆,大醉了一场,你爹的酒量你也知道的,一喝就醉,这些年也没长进,你爹当时就和朕说了许多自己的想法,还把朕和萧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别说萧启要打他了,要不是看他鼻青脸肿的,朕当时也差点没忍住想动手,回宫后朕让常乐把朕的私库都捐给了城外那些流民,可惜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但陛下如今都解决了,京都城外这十年来都没有过流民了。” “是啊,总算还能忝为人君。” 楚乾说着这些话,一步步将傅舜华背上了摘星楼顶层,这里可以看见整个皇宫的布局,还能看见宫外的那些高墙大院、平民屋舍,抬头就是漫天星辰。 “喜欢这里吗?” “嗯,臣妾喜欢,视野开阔,这般高,确有摘星之感呢。” “舜华还怕高?倒是朕疏忽了。” 楚乾小心地将兜帽给傅舜华带好,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 “一点点,其实还好啦,不太敢往 “不往下看,朕给你准备了这个。” 楚乾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盏兔子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