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珮接过那张纸笺, 只看了一眼便将内容全部记了下来,
而后就听见她那管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傅大人,您是当朝首辅, 又是太子太傅, 事关太子安危,兹事体大,为求自保, 本宫不得不半夜前来,先揭露这等残忍阴谋。”
傅君珮抬起那双清冷华美的眸子,轻轻瞭了她一眼。
灵溪向他微微一福,开始诚恳地道歉:“太傅请恕我早间在长生殿的无礼, 本宫性子鲁直, 无非有话直说罢了。后天便是上林苑春日击鞠赛事, 若是太子有个万一,必会动摇国本,本宫虽与太子不和,但也不想做出这等恶毒昏聩之事。”
傅君珮:“殿下的这道密令是受人指使?”
灵溪红着眼圈,哽咽道:“正是如此,这道密令,是席云处心积虑诱导本宫所写, 他声称要扶持我抱养宗室子弟,日后临朝听政......本宫为了不打草惊蛇, 刚才亲手给了他同样的一份密令。”
傅君珮眼眸微眯, 终于认真审视了她一次,方开口道:“皇后为何不直接向陛下坦言此事?您深得陛下宠爱,如若对陛下陈情,必能安然无恙。”
灵溪用帕子拭了拭泪, 水媚的桃花眼里有一丝天真的委屈,“这几日本宫在长生殿为陛下侍疾,眼看着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怎敢再劳动他烦忧呢。太傅,我虽然鲁莽,也并不聪慧,这等戕害皇嗣的事情却是万万不敢做的。只是席云此人,心术不正,本宫觉得他实在不能久留。”
傅君珮见她一副清正模样,与从前的跋扈之态倒是截然不同。但要说她不敢劳动皇帝,萧晔的身子都那般病弱,今晨她却还缠着他恩爱缠绵,这番说辞,令人不能尽信。
他垂了眸,冷淡回道:“殿下,事出肘腋之间,我无法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灵溪眸中含泪,语气格外清冷坚定:“太傅,我知道你看不起本宫,但是我真的没存这样的坏心,想要害死太子。那席云甚是居心叵则,总是假借种种理由接近本宫,今天白日里他在御花园里和本宫说了此事的计划,我们会面时还被太子瞧见了,若太傅不信,可去找太子对证,便知真假。”
见她再次簌簌落泪,表情甚为倔强,傅君珮默了半晌,声音不禁放轻了些许:“臣并非猜忌殿下,只是事发突然,总要容臣一点时间调查。请皇后先回寝宫,等明日臣调查清楚,一定给殿下一个交代。”
灵溪这才收了泪,露出一抹极其明媚的笑容,尽管他垂着眸,并不曾看到。
她娇脆地应道:“那好,我等着太傅。”
他不再给出任何回应。
灵溪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回头见他仍长身玉立在原处,眼眸低垂,
她望着他,轻声道:“太傅,以后早些用晚膳吧,切不能因操劳国事而损伤你的身子。”
说完,她转身翩然离去。
福麟这才悄悄走了进来,低着头像个小鹌鹑似的,老老实实地认错,“太傅,奴才没拦住皇后殿下,奴才认罚。”
傅君珮淡淡道:“她今夜来原是有缘故,与你无干。去摆饭吧。”
福麟如蒙大赦一般,要知道傅君珮处下极为严苛,不能错漏一点,这次自己没看住放了皇后深夜进来,竟让这位轻拿轻放,可是意外之喜,立马飞奔出去摆饭了。
等福麟去后,他看到门口地上有一抹淡淡的紫,长眉微微蹙起,上前将那抹淡紫俯身捡了起来。
是她的手绢,刚才她还用此物拭泪。
那淡紫色的薄纱手绢上绣着一朵牡丹,有点点濡湿泪痕,还散发着一丝美妙绝伦的香气。
他皱了皱眉,原想直接扔掉,可又考虑到这是女子贴身之物,若是被有心人捡了去,倒与她名声有碍,略思索了一下,便将那手帕放进了袖中。
若下次还能单独见到她,他会原物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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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解决了性命攸关之事,灵溪回去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起来后,她梳洗打扮妥当,捧了药碗去为萧晔再度奉药,又同他说了明日宴会和击鞠的安排。
听到击鞠后,这位病恹恹的帝王难得起了一丝兴致,早年他身体康健时也是十分乐于参加这项游戏的,病了之后,经常着人安排击鞠比赛观看。
灵溪笑道:“明日崔将军和太子比试,场面一定十分精彩呢。陛下您得亲自去看看。”
萧晔淡淡地一笑:“你昨日去了上林苑?”
灵溪给他喂了一勺药,见他似有些不对劲,内心极快斟酌了一下,微笑答道:“是呀陛下,让周宁康陪着我一起去的,许久没去上林苑,现在这个时节,正是那里最美的时候呢。”
他没有喝她喂到嘴边的药,反而露出一抹淡漠的笑容,“是啊,大概女人都喜欢那个地方。连朕的母皇也是,所以她选择了那里作为她的临终之地。”
灵溪垂下头,轻轻吹了吹尚在冒着热气的药汤,萧晔的母亲傅雁回,就是他的逆鳞,灵溪可不想去接这个话头,触碰他的逆鳞。
“溪儿,你觉得朕的母亲是怎样一个女人。”他看着眼前垂眸静默的小妻子,突然发问。
灵溪只好抬起眼眸,天真而好奇地看着他,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