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四点钟,陆周语仓皇跑到医院,二楼走廊尽头急救室里亮着红灯,旁边电子屏上赫然显示这沈修意的名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你是陆周语吧”,坐在一旁的老人出声问道。 陆周语转头望向老人,无措地颤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抑郁症,好多年了,这次在台上看见你后我就察觉他有点不对劲,晚上十二点我出实验室时不放心就过去看了眼,发现他割腕了……” 老人叹息着扶膝坐下,继续开口道,“血把床单染透了,送来没多久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面,我想了很久还是给你拨通了电话……”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陆周语接过来一看,里面是熟悉的笔迹,却不如记忆中那边苍劲有力。 文字前半段都在交代论文数据、工作账号密码以及一些实验配比,一直到最后,寥寥几笔写下,“如陆周语生活需要,请老师将我名下财产悉数匿名赠与,学生感激不尽。”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纸上,陆周语红着眼睛看向老人,有些不解地问,“他给我钱干什么?” 老人想了想回答道,“可能……这是他能给你的最后的帮助了吧,那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憋着憋着,身体就憋出毛病,和你分手以后我看着他越来越沉闷,即使有心帮助,可心病还需心药医,旁人又干涉得了什么。” “可是他不爱我”,陆周语明白老人的言下之意,却又忍不住开口将数年积攒的遗憾与愤懑脱口而出。 她不明白明明沈修意不爱自己,却又在生命的最后留下对自己的只言片语。 老人看着满脸都是泪水的女孩,抬头拍了拍她的头顶,“两个人相处,爱与不爱不是嘴上说说,修意那孩子啊……” 两人陷入沉迷沉默不语,在生死面前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沉默后就是一阵席卷全身的惊慌,陆周语心里不断祈祷,千万别出事,别出事,别出事…… 她和老人,一老一少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从黑夜等到黎明,再到天光大亮,期间陆周语毫无睡意,只是神经质般焦躁得抠弄手指或者走来走去。 一直到近十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陆周语立马从长椅上弹起来,冲向医生,“怎么样医生?!” 她紧紧盯着医生的嘴巴,害怕听到他的回答,又迫切地希望他回答。 “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到医院时已经出现休克,还好送来及时,不过病人求生欲望十分微弱,现在得先移入ICU观察度过48小时危险期。” 陆周语听完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继续问向医生,“那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现在不行,等危险期过了转入普通病房你们才能探视病人”,医生说完就离开了手术室。 好在现在的消息不是噩耗,陆周语把老人劝说回家休息,自己则在医院守着。 索性这家医院的ICU病房,家属可以从玻璃看到病房的情况,沈修意的病床在一个角落,陆周语要把脸贴在玻璃上才能勉强看见他。 不过也看不清什么,他的身上、脸上都布满各种管子遮住了他的模样,陆周语越看越难过,手术后理智回笼,她开始思考为什么一向意气风发的沈修意居然会走到这一步,更奇怪的那封可以称之为遗书的留言里为什么还有她这个前女友。 他不爱我,这是陆周语分手时得出的结论,可现在情况似乎有其他的答案,她在医院呆了一天,突如其来的噩耗禁锢着她,让她像一座雕塑般任凭医院人流涌动,也无法动弹半分。 直到晚上,她掏出手机斟酌犹豫了许久才拨通昨日那个打来的电话。 “老师,医院没事,您不用过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我就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对方思考了一阵,才说,“你明天来吧,我先找人收拾收拾,被吓着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陆周语才后知后觉刚刚老师说的“吓着她”是什么意思。 她又来到ICU的窗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心想:能抢救近十个小时的出血量一定很大。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紧般难受,眼角难以抑制的滚落泪水,她闭上眼睛不再看向病房。 第二天一早,陆周语按照老师说的地址来到大楼门口,发现老师竟然等在楼下,看见陆周语来了,上前解释着说,“院里的家属楼审查比较严,我怕你被保安拦着,干脆下来接你。” 陆周语连忙道谢,两人沿着步道往小区深处走,说是小区,其实就是他们研究院旁边的一座附楼,里面都是他们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和亲属居住,似乎年纪大的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