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婳贵妃、依贵嫔、贞贵姬三人在御殿之内所掀起的清正之风令她们三人成为得宠的嫔御,分外叫人眼红。然则她们今时今日的恩宠却是静默了数年才换来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无多年的光阴岁月,一点点散发出她们高尚品格的气息,只怕皇帝不可能了解她们的为人,更不用说亲近了。如今,时来运转,苦尽甘来,也到了她们这类人风光无限、恩宠无尽的时候了。 自我第一日入御殿,位居淑仪位的婳贵妃殷氏便温和从容。至于那日天问帕子现身我面前,亦是她一力扯开话题,一心维护我,不忘维系与侯昭媛的关系。如此清明温和的人物,此刻如琅贵妃当日所言,继我之后,位居贵妃之位,可谓名副其实。殷氏父子一心为国,冲锋陷阵,殷氏一族自此崛起,理所应当。 依贵嫔自修媛位晋升,倒是费了一番周折。然则今日这般结果,亦算得上苦尽甘来了。若抛开慧妃当日所言,依贵嫔此人静雅顺仪,安和度日,从不与人交恶,遑称惹是生非。 我心内着实佩服如此人物:不为一己之私,只为公理道义。 固然她当日为一马前卒,暗中便宜了瑛妃的计划,到底实属无意之举,亦可为实话实说。待到察觉出瑛妃真面目,毅然决然不顾己身安危,还婳妃一个清白,可见她虽出身内御,到底品行嘉良,胜过诸多出身名门的嫔御。 贞贵姬更不必说。为着给尚在腹中的高明祈福,自中才人晋为美人,可见是沾了敛敏的福分。而后与我交往亲密,我愈加察觉此人品行端正,不逊于敛敏。然则其争宠、邀宠的手段却亦与敛敏相差无几,不甚高明。然则依我素日看来,只怕敛敏不愿邀宠,而贞贵姬系不会邀宠,这才导致她们二人于君恩之道上逊色旁人,平淡无奇。 念及此处,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件事来:为着早日身怀六甲,贞贵姬身处美人之位时,日日服用杜仲。固然后来心意圆满,终于身怀有孕,可惜尚未禀报皇帝随即小产。自此之后,御医号脉,只留下一句:再难有孕。 若论及有人毒害贞贵姬,依她为人,如何与人交恶?何况她素来恩宠平平,纵使诞下皇嗣,亦无出头之日。何况只看今日,纵使为着品格夺得皇帝垂青,到底不及婳贵妃、依贵嫔。何人会这般提早预防她有孕?纵使有孕,只怕亦妨碍不了她人。谁会对这样一位女子心怀杀机? 婳贵妃一袭深紫色纯银线团绣栀子花连理的鹤氅,外罩一件淡紫色罩纱,上头遍绣缀碧玉的枝叶纹理,雍容大度之下,尽显帝妃之首的尊贵,见到我俩,径直上前来,与敛敏行了平礼,嘴角含着一缕如烟的笑意,又施施然与我行礼,“参见婉长贵妃。” 在满地白色皑皑的冰雪衬托下,愈加显出婳贵妃身姿飘逸,气度不凡。 “姐姐何须如此客气?”我亲亲热热地扶她起身。 “沉冤得雪之后,咱们姐妹从未与姐姐好生庆贺过。到底系咱们的不是,还望姐姐见谅。”敛敏玩笑着提了一句,行了一礼。 “哪里。妾妃能够沉冤得雪一事,固然系依姐姐当日作证使然,到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非依姐姐深明大义,还妾妃一个清白,只怕妾妃此刻依旧处在乐善堂中,不得解脱。”提及‘乐善堂’,婳贵妃眼底终究闪过一丝畏惧与后怕,身子微微抖擞一下,叫我想起当日她离开乐善堂后的境况。 彼时,麟趾宫正殿内,我甫一迈入便察觉出不对劲儿:殿内悄寂无声,堪称死寂。 我与敛敏交换了一个眼神,随着新安排贴身服侍婳贵妃的宫人入得寝殿,竟看到她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厚厚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依旧看得出她遍体颤抖的模样。其面容满目畏惧,犹如草木皆兵,致使所有在场的嫔御、宫人皆不敢大声喧哗,仿佛微一响动便会激得她发疯、抓狂。如此破落的一面,狼狈不堪,叫吾等几个前来探视的姐妹心有不忍,深感心酸。 她好歹身为帝妃之首,地位尊贵。偏偏遇上了这档子事。幸而她心志足够坚定。如若不然,只怕她早早寻死,绝无今日临位贵妃之时。如此看来,到底算得上是她的福气。 当日,许婕妤曾被琽妃打入乐善堂一月。不过短短一月,出来时已然毫无美人模样,堪称支离破碎。可见倚华当日所言不假:凡入乐善堂者,遇疾且殆,待其殒,且彗送净乐堂焚化,不欲以遗骼污禁掖也。 今日,婳贵妃她眼中闪过的畏惧与后怕,叫我想起当日她何等落魄畏惧,毫无一介帝妃之首该有的风度。到底应了那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此事说来到底系姐姐平日为人刚正不阿,这才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非如此,只怕姐姐出不得乐善堂,无能位居贵妃之位。说来这贵妃之位,到底还是琅贵妃亲口所言。熟料今日一语成谶,应了这句话。”敛敏微笑着安抚婳贵妃,言语温柔,面容柔和,叫人观之亲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