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转动了半刻,似是有所感悟,一时诧异起来,一壁转动着眼珠,细细回忆着,一壁问道:“姑姑,你之前提及的重阳宴,如何肃帝与琽贵嫔会挑选那等残忍而血腥的灯影戏?好歹看在中宫身怀六甲的份上,多少该选几处精彩出色的戏码才是。难不成,肃帝从未考虑过如此之事?”沢儿的语气甚是不解。 我嘴角含着一缕神秘叵测的笑意,一味地佯装不知,缓缓解释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无人可以尽数拿捏住帝王的心意。若非如此,这等俗语亦传不出来了。再者,纵使盛宠如婉嫔、林丽人,依旧接二连三收到肃帝的冷落与疏远,我方才的话你可听仔细了?” 沢儿思忖片刻,随即连连点头,回应道:“记得。可不就是权淑媛身怀六甲而不自知,待到小产之后才觉察出来一事之后,为着诸多嫔御口中纷传的流言,肃帝这才将婉嫔禁足,一并冷落起来。若非有钱太仪在一旁细心提点,只怕婉嫔尚不知原来此事竟是中宫在背后捣鬼。”说着,呼出一口气来,语气低压沉闷,“中宫身份何等尊贵,依旧对婉嫔如此提防算计,可见这其中另有缘由。” “姑姑,墨丽仪打碎的花瓶,可是掀起人偶八字一案的描金珐琅双耳青瓷瓶?”在我啜饮歇息的空闲当儿,眼眸灵活一转,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沢儿眼中的好奇之意愈加浓郁,探近了脑袋,好奇而探究地问道:“纵然为着后来雨露均沾一事御殿诸妃对婉姬的怨恨减少许多。此事一出,只怕御殿之内,人人皆盯着婉姬了。”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雨露均沾固然便宜了她的好姐妹——申贵人,到底为着人偶八字一案将她卷入御殿水深叵测的漩涡之中。好在后来有贵人相助,这才叫她死里逃生。” 将之前我所讲述的故事仔细回想了一遍,沢儿依旧不解,满脸疑惑地问道:“姑姑,你可知救婉姬于水火之中的贵人系何人?我翻遍了肃帝一朝的史书,只记载人偶八字一事隐约乃中宫所为。然则彼时的御殿之内,中宫地位至尊,在她一手策划下,何人能如此力挽狂澜?” 对于此事,我报之一笑,只字不语她所谓的人偶八字一事,只一味道:“人偶八字一事固然重要,到底不及与中宫有关的三次天狗食月的天象。若非这三次天象,只怕肃帝还找不出机会借中宫对付姚氏一族呢。” “对对对。”听我如此提点,沢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急忙应和道:“正是这红月天象,才给了肃帝追究姚氏一族的理由。” 我不置可否地继续道:“然则彼时中宫身怀六甲。为着皇嗣与姚太尉往日的功劳,肃帝不曾对姚氏一族出手。论及姚氏一族的覆灭,说来只能与姚氏族人恃宠生娇、日益跋扈的言行有关。若非如此,纵使天象再异常,肃帝亦不能就此彻底湮灭姚氏一族,将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多年的姚氏一族一举颠覆。” “啊!是了。”沢儿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应和起来,目光试探着问道:“论其源头,只怕正是这场中宫一手策划的巫蛊之祸与陆贵姬的假孕?” 我嘴角含笑,点点头,“正是。” ————————————————————————————————— 定定瞧了我许久,皇帝忽而将我温柔地搂入怀中。“咚咚”的心跳之中,我闻得他一字一句郑重道:“朕自晓得。” “娥皇在此,谢过陛下恩宠。”我深深埋首他胸前,语气微带感伤而沉闷不清。 皇帝翌日便出人意料地招幸了婺藕。 再隔日清晨,阴云收起了薄薄一层翳云,晴日绽放出万丈的金光。起身梳妆,就在莺月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入寝殿内,只觉身上不甚寒凉,带有一种被日光暖化之后的柔和。就在这万籁俱寂而诸妃尚未起身之时,透过半开的窗户,放眼望去,只见香樟林里头的一棵棵樟树顶端隐约有一缕袅袅升起的白烟,似是为日光所感召。过了片刻,云顶之上随即显现出一幅幻紫流彩的香雾簇霞翻腾翻涌的景象,敛敏、袅舞、婺藕三人亦恰在此时入了听风馆的大门。 自前一夜侍寝,由贵人晋为娙娥后,婺藕固然一袭淡色素雅的琥珀色银线绣暗花海棠纹长裙,到底显得面容娇羞惭愧,虽眼色秋波明媚,然脸上显见带了几分涨红与愧疚。我心知肚明她为何如此,然则不曾点破。 “参见钱太仪、妍姬、申娙娥。”眼见她们入内,莺月如仪行礼道,面上并无难堪之色,一如我的内心。 我如常笑着,请她们落座,一壁吩咐,“莺月,倒茶来。” “是。”莺月说着,随即去了。 敛敏二人时不时瞅着婺藕,只不敢先开口。婺藕自己亦颇忐忑,几番欲言又止,眉间尽是内疚。 待莺月离去,我方对婺藕笑道,语带安慰,心底里头了然婺藕正为昨夜之事而愧疚,只一味地开解道:“咱们系好姐妹,理当相互照应。妹妹之前太过受宠,招来侯昭媛、陆贵姬之流嫉恨。现下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