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丽仪此时方看清事态严重,明白纵有皇帝维护,自己亦非事事随心,遑论田黄冻项链一事已然揭示一二,故而连忙深蹲行礼,菊花襦裙仿佛在地上开出一大朵紫色的形状来,娇艳妩媚,惹人怜爱,语气却依旧不甘,“枍诣宫琉璃轩丽仪墨氏参见陆贵姬。妾妃适才惦记伊掌衣手伤,一时礼数不周,还望陆贵姬息怒。” “惦记手伤?墨丽仪可是瞎了眼!”陆贵姬冷冷一哼,眼中仿佛含着一抹千年寒冰。 我与敛敏登时双双陡然变色:此言当真刻薄至极! “陆贵姬!”墨丽仪心高气傲,闻得此言,霍然起身,似一团火焰般蹭得蹿上来,发髻之上的赤金琢千瓣菊紫玉白玉珍珠流苏步摇大幅摇晃起来,仿若一道熊熊烈火纷扬上天,压下怒气,心高气傲道:“妾妃方才实属无意之举,若陆贵姬定要责备,大可请掌事姑姑出面,自有霍姑姑替娘娘教训。娘娘何必如此出口伤人?”语气颇含责备之意,眉间的紫菊花钿分外紫红,如怒火冲冲,直欲上九重云霄 一番话尽,陆贵姬狠狠拧起眉头,目光阴怒,初秋凉风中,肃杀凛冽之气遍体蔓延,冷霜结为白冰,将莲青色宫装上的朝颜冻住,令众人当即噤声。 我心下大吃一惊:陆贵姬她身怀有孕竟依旧暴躁如斯,难道她就不怕······ “还请娘娘宽恕。还请娘娘宽恕。”铃兰面露胆怯之色,浑身一哆嗦,瘫了身子跪在一旁,狠命磕头如捣蒜,语带呜咽,替自家主子求饶。 “无论如何源头在奴婢,还请娘娘息怒。”伊掌衣单手撑地,行礼哀求,动作艰难。 “贵姬娘娘——”在旁的敛敏不忍道:“墨丽仪不过因搀扶伊掌衣方一时礼数不周,绝非存心冒犯,还请娘娘息怒。”言毕,深行一礼,长长的香色裙裾落下来,似秋日的一朵山茶,极尽深情地诉说着凄惨哀婉的情由。 我亦随之行礼求情,无声而无息。倚华、莺月、茗儿磕头如仪,恳求陆贵姬息怒。 “墨丽仪——”眼见众人深深跪倒,她毫不理睬,只一味冷笑,“可是觉得自己在今届淑女中身份尊贵至极,故而如此目中无人?”语中寒气逼人,令人发颤哆嗦。 “不敢。妾妃从未如此想。”此时此刻,父母早逝、空有“淑慧县主”名号的墨丽仪早已如惊弓之鸟,不见丝毫倨傲,跪下伏首,额上冒出滴滴冷汗,遍体颤颤发抖。 “那如你所言,系本宫错了,冤枉了你?”陆贵姬走近几步,眼眸冷酷阴森,闪出如利剑般锐利、凛冽的光芒。 被此光芒一扫,我与敛敏皆浑身发冷又发颤,遑论墨丽仪。 “这,妾妃绝无此意——”许是墨丽仪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慌张至极,连说话亦结巴断续,满面惊恐无措,“妾妃,妾妃——” “你既无此意,就在这御花园跪满三个时辰,权当一个教训。若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绿植,你在此地看着,若这位“丽仪主子”未跪满三个时辰便起身,就替本宫狠狠掌嘴。”她咬着银牙狠狠地特意强调“丽仪主子”四字,将墨丽仪吓得瘫痪在地。 三个时辰······墨丽仪这双腿可算遭殃了······ 陆贵姬继而转向我,面色阴仄,微带狰狞,然则压下几分,目光寒沉带冰,“林婕妤适才行礼亦随便不恭,可是欺本宫不如琽贵嫔位高,无需敬尊?” 纵使陆贵姬颠倒黑白,指责我对她不敬,经方才一事,我怎敢反驳? 心下砰砰直跳,我当即深深屈膝,行一大礼,湘绣金桂轻纱齐腰襦裙仿佛在地上开出一朵硕大的金色花朵,谦婉和顺,一壁温柔乖巧道:“不敢。娘娘身怀帝嗣,何人敢对娘娘不敬?”一壁令语气微显虚弱而满是恭敬,面色微显憔悴而带了十分谦卑,“只是妾妃向来身虚体弱,若有礼节不周之处,还望娘娘见谅。”腔调颤抖而渺小,深深行一礼,近乎将面庞尽数埋入胸前。 “本宫从未听闻今届入选嫔御中有身虚体弱者。何况琽贵嫔向来仁善,若她宫中有嫔御身虚体弱,定会请御医前来专门精心调理,可见林婕妤此言假得很。”她冷笑一声,语气愈加瘆人,仿若一盆雪水兜头而下,冰冷寒意令我骨子里亦发颤不已。 我心下暗道不妙,面上依旧虚弱,语中暗带奉承,卑躬屈膝道:“不敢,娘娘身怀帝嗣,身份尊贵,旁人奉承尚且来不及,妾妃又怎敢对娘娘撒谎。” 陆贵姬立喝道,怒气更上一层楼,“花言巧语!绿植,给本宫掌她的嘴!”莲青色绣折枝朝颜图案的宫装微带斑驳暗淡之色,愈加显得她面容咬牙切齿,仿佛恨极了我恭维她有孕一事。 敛敏大慌,急忙跪倒在我面前求情,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口中道:“还请娘娘息怒,林婕妤当真毫无冒犯之意,还望娘娘息怒。” 敛敏此举我见犹怜,然于陆贵姬而言却是毫无作用。 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