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月姐姐同去!”凌寒烟急忙出声,上前挽住顾沉月的手臂撒娇道,“今早出门前,祖母特意提醒我最近记得去拜访月姐姐你,如今恰巧在书院中遇上了,不是正好免了我进宫去扑空吗?” 顾沉月任由她揽着,二人一同踏出门去,“荣老太君身体还可好?最近事忙不得空闲,再过几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见她老人家。” “祖母一切都好,今早出门前,还特意提醒我记得来书院找账房要账呢!哼!得亏我来了!不然谁知道月底交到我们凌家的账本会不会也给人改了去。” 顾沉月听见她的抱怨后微微侧头,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显得极为亲切温柔,“看来荣老太君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一事,不愧是亲历过当初谋反叛乱那等大事的人,极有远见。” “是呀!祖母之前就说过,国子监里的各种官位,长期被薛家的人占着不挪窝,好不容易出了个有太后殿下撑腰的丹心书院,是人都会想抢破头都进来的,而且殿下您给书院颁发的各项政令,祖母全都知道,还在我面前一提起来就夸呢!” 凌寒烟一边说着一边搭上顾沉月朝她递来的手上马车,“不过祖母还说......丹心书院创设已是极为不易,毕竟是全天下第一家公开招收男女学子的书院嘛!日后的发展若做不到平衡二者或者完全地摒弃一方,就会——” “就会崩盘,”车上常备有茶水,凌寒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眼眸亮闪闪地又给顾沉月续上一杯,“不过我相信殿下的能力,殿下就是那种会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人。” 顾沉月端起茶盏垂眸,用盖碗轻轻拂去茶面水沫,她自己当然清楚,书院当初能开办起来,就是依仗着各世家不满薛世一家独大霸占着国子监的心思,这些年丹心书院发展如日中天,越来越多的朝臣也逐渐愿意将孩子送入这里求学。 从招收女学生只教习她们仪容仪表,到后面将这些从必修课中完全废除,改为经史律法,再到太后殿下颁布招贤令,科举改制允许女子与男子同台竞技,女户主制度推行,这一路她已经走了八年之久。 比荣老太君所说的更尖锐的声音以往八年间她听了不少,如今待她做出来后,便只剩下这样温和的预言。 太后年迈,圣人抱病,二皇子殿下今岁也正当少年,这些人都盼望着扶持少主继位,以肃清她带来的不正之风。 实在是......痴心妄想。 马车在皇城外承天门外横街御史台前停下,顾沉月放下杯盏,从容不迫地起身下车。 御史台不巧也是长安城内三省九寺里全年无休的官署之一,天色已黑,门庭寥落,两盏灯笼高高悬挂在上,凌寒烟打了个喷嚏,接过常仪披上来的裘衣道:“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平白无故慎得慌。” 顾沉月捧着手炉,眼神瞥过门前两座石狮子,“几年前这里门口的石狮子上撞死过人,或许是阴魂不散吧。” “啊——?”凌寒烟吓一大跳,紧紧地贴着顾沉月,“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 “四年前的事了,京城外不知哪个地方官吏,带着家眷前来长安城述职的时候,被御史台察院的人弹劾他侵占田地,没了升官转调的机会,连夜来了御史台讨说法。” “侵占田地?难道他是哪个道的大官不成么?竟被察院的御史注意到了。” “极小的县官,只不过他第一任妻子的母家是当地豪族,妻子被他虐待至死后,他不但虐待妻子留下来的孩子,还侵吞了妻子带来的所有嫁妆,这其中就有田产。” “竟然还有这种事!那这官吏不是活该吗?做出这等腌臜之事来,御史台仅仅是弹劾他不让他有升官机会而已,依我看就该六十大棍打了扔道乱葬岗自生自灭去!” “若是放到现在,按照新律,光杀妻这一条,这官吏也是可以夺职判处斩首的。” “可便宜他了!斩首不过一抹刀的功夫,妻子却是受了不知多少磋磨,”凌寒烟愤愤地说完,又好奇道,“他是怎么撞死的?这样的人,最喜好不过死皮赖脸地活着了!” “当时我在尚在刑部任职,恰好放衙后路遇此事,本打算压他去刑部大牢好好审讯一二,那人在我面前哭天撼地,发誓自己从没有虐待过妻子,怎么可能做出将其虐待至死的行径,若有半句假话便一头撞死在这台前石狮子上。” 顾沉月不紧不慢地说着,抬头看向府门前正提着盏灯笼朝她们走来的男子,竹清松瘦,眉眼凌厉,自有一番凛然正气在身。 “后来呢?难道真是御史台的人冤枉了他?为什么后面又撞死了?” “后来御史台的人出来给他看了证据,那人又说自己家中还有独子要抚养来继承本家名姓,请求减刑。”顾沉月挑眉,与面色肃然盯着自己看的风休住对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