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描淡写地点评道。 “时至年末,吏部即将进行点卷理卷,明年又是三年一次的春闱,”霍臻蹙着眉,“我留在吏部司的亲信令史说,为了明年春闱更好的为新科举上来的学子们腾位子,这一次开了许多旧库房,将数十年前的案件也翻了出来清理。” “你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暂时说不上来,但我觉得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了。” “今日薛枕栖提及此事时,语气倒是很寻常。”顾沉月侧头回想了一下,凭借着多年敌对经验,模仿着记忆里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吏部与您交好的霍员外郎近日正巧擢升吏部司郎中,夫子日后更是英才尽入彀中,薛某先在此贺过。” 见她面无表情地学人家阴阳怪气,霍臻忍不住轻弯眉眼,“殿下学得真像,这清傲不屑的语气,是给事中的风格。” 准确来说是面对她时的风格,百年世家出身的宗族嫡子,国子监才高八斗的监生,搅弄朝堂的风云人物,薛枕栖顺遂安乐的一生,遇见过的最大挑战应该就是她了,一个出身才华朝堂影响度样样都压他一筹的女郎。 顾沉月从不把薛枕栖端着清高矜贵架子时说出的冷嘲热讽当回事,她很欣赏这种能单纯在口舌之上与她辩上两句的存在。当然,她也不觉得薛枕栖那些行为是身为世家子弟应有的通病,顾沉月只觉得是对方技不如人之下的发泄手段。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常胜者,她对这点无伤大雅的冒犯一向宽容,毕竟哪怕只是单论唇枪舌战这方面,薛枕栖也辩不过她,更何况对方那边纨绔子弟丛生,一茬一茬的蠢货怎么割也割不尽。 从这样看,薛枕栖也真是一个外冷内热乐于助人的好郎君。 “让你手底下的人接着留意,有什么异动及时回禀,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霍臻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屋内漏刻道:“将至午时,我便不留殿下了。” 顾沉月沉思着望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食盒,点头:“告辞。” 等她出门后,等候已久的常仪迎上来,借着为她递暖炉的功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霍小娘子已经回来了。” 顾沉月略一挑眉,果不其然在长廊转角看见一抹红色衣角,她捧着暖炉走过去,霍明驿抱着两架食盒,有一搭没一搭地装作从里面拿糕点的模样用空气喂鱼。 顾沉月:“......” 她这个喂法,这些鱼怕是饿死了下去后,都得在阎王爷面前对着生死簿喊冤。 顾沉月压低嗓子轻轻咳了一声。 霍明驿回过神不再溜鱼,转而看她:“殿下,你们聊完啦?长姐气消了没。” 顾沉月沉默一瞬后果断微微颔首,目光下落道霍明驿手上的食盒,霍明驿顺势举起来朝她晃了晃,道:“一架虎丘糕,一架软香糕,对不住了殿下,没准备您的。” “你长姐方才才照着你买的这个份例吃完了两架,撑得连午膳都不用。”顾沉月淡淡地垂眸梳理衣袖,“甜食虽好,但也要注意养身,不可贪多。” “啊——这样啊,那常仪你们拿去分了吧,喜雨楼做的江南道那边的特色风味,巨好吃巨美味!” 霍明驿揉揉肩膀胳膊,把食盒递向常仪,见顾沉月点头后常仪才接过,顾沉月看着她不停摆弄肩膀的样子问道:“你的伤可好了?” “恩?什么伤?我受伤了吗?什么时候?” “之前你提起,阿臻因我的事打了你一顿。” “阿——是这个伤,”霍明驿摸摸下巴,在顾沉月面前转了个圈,“殿下你也知道我长姐是个什么性子,当时抽我的时候,一边抽一边哭,每隔一炷香就要停下来顺口气换锦帕,不疼的,也没伤多重。” “你没上药吗?” “换锦帕的时候顺便就给我上药了啊,”霍明驿眨眨眼,一脸认真地接着解释说,“而且我长姐她力气小,抽得不疼,还没我从院墙上摔下来痛。” “——你刚刚摔了?” “那没有。” “有也不会承认,”顾沉月轻描淡写地做出判断,“我会让人送些好药来。” “嘿嘿——也不是多大伤,书院里医堂大夫们都看过,说没什么事,正好乘机躲了监考,不过殿下既然执意要送我药,那我就不多推辞了——” 顾沉月淡淡地瞥她一眼,侧身走过去,“那药留给你今日挨完家法再用。” “?!殿下!不是说气消了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