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犹豫到最后,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看着裴嬴玄的马车越行越远。 到现在的局面,殿下如此真挚,他再说什么场面话倒都显得苍白无力,总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他们一同在国子监学习,通读四书五经却只用顾着谈天说地,别的什么都不用在乎。 殿下惜才爱才,礼贤下士,是身为储君之德,若是真有怀才不遇的遇到殿下才是万幸。 此时京城局势错综复杂,危机四伏,殿下正值用人之际,他却身不由己不能相助,真是白费了殿下这么多年的信任和器重。 裴嬴玄倒是对此行的结果很是满意,起码让苏应容起了恻隐之心。 既然知道心疼他,就说明对他不是全无感情。 顺路去拜访了他们的老师,老师致仕之前在吏部任职,现在吏部也多为他的门生。 从前他有问题就常来叨扰老师,想来老师总归是向着他的。 这回到了地方,却没想到先吃了个闭门羹。看门的小厮小心翼翼打开一个门缝,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说:“还请殿下请回吧,先生不想待客。” 显然是怕的,天下还有谁敢对太子殿下如此不客气。 裴嬴玄知道是他的请求无礼在先,老师生气才是正常,十分有耐心道:“劳烦和老师通报一声,学生不便打搅老师休息,便在门口等候,待到老师愿意见我为止。” 小厮听了前半句,以为裴嬴玄就此作罢,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太子殿下要一直在门口等着,第二口气差点没上来噎死过去,慌慌张张跑回去通报。 天杀的,他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在今天了。 回去和先生通报了,先生却没有一点儿赶紧把殿下请进来的意思,嘴里不停念叨着:“胡闹……简直是胡闹!” 末了才对他说:“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 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他的荒唐要求的! 苏应容和太子殿下都是他的得意门生,看着两人情深意重他是一万个欣慰,仿佛看到了以后的明君贤臣。 却没想到殿下竟然对应容起了别的心思,本以为经过他的开导他能放下这段感情。 但是他的学生,什么性子他当然了解,若是放不下,不成疯便成魔。 现在更是准备在官场算计起苏应容,非逼的他被家族放弃,唯他不可。 苏应容惊才绝艳,颇有宰相之姿,又和殿下多年情谊,就算现在微微向家里低头,以后也必为裴嬴玄的左膀右臂。 他这么做,就是绝了一条能臣的后路。 他是真怕哪天他们反目成仇,那时才是整个国家的灾难。 嘴上说是不用理会裴嬴玄,小厮到底不敢直接把人晾在外面,每隔一刻钟就要去劝一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眼看马上要到亥时,先生平时这个时辰早熄了灯休息了,今天整个书房的烛火都还燃着,明显也是心神不定。 “先生,殿下还在外面候着,要不您就见一面吧。”小厮重新剪了烛火,担忧道。 一直坐在案前,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人才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让人进来吧。” 裴嬴玄能做到这个地步,当是轻易不肯善罢甘休。与其再让他去找别的门路,不如放在自己手下有他亲自看着,也好做的不太过火。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小跑着去开了大门,恭敬请道:“殿下,先生让您到书房一叙。” 裴嬴玄知道,老师会让步的,波澜不惊点了点头,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找老师,但这次不成,就可能是最后一次。 “学生拜见老师。” 裴嬴玄还未行礼,却早被对面的老人拦下,“别,我可受不起太子殿下一礼。” 然后招呼人上座备茶。 着急拍着桌案,懊恼到就差捶胸顿足了。 “为何会如此呢?是我教你读的哪条道理,竟让你对同窗做出如此之事?” “是学生不材,辜负老师教导。” 无论老人怎么骂,裴嬴玄都受着,眼神依旧坚定。 他要苏应容,无论如何都要。 “你这么做,又可考虑应容的心情?”老人见他油盐不进,又换了个方向劝。 苏应容本来大好的前程,上有家族荫护,下得百姓信服,还有如此才华,以后自当是位极人臣,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现在被裴嬴玄这么一折腾,难道是要苏应容成为他的禁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