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顺利干掉我爹,当了皇上,第一件事肯定就是群策群力地想法子逼迫郭家军动手,然后站在大义上除掉郭家。”老大认真地分析道。有一说一,老大严肃起来,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儿,至少糊弄人是够格了。 在场之人也都知道老大的个性。他这个人既有皇子身上的桀骜不驯和极度自恋,也有文人死读书后带来的迂腐和僵硬,简单来说,就是脑子缺根弦。大多数时候,老大就跟个犟种一样,非要把啥事都辩个分明,尤其是在经历了法兰西暗探事件之后,他彻底放飞自我,说话也就再也没个顾忌。所以说,不要跟老大较真,没看人家亲爹都不在意吗? “但是这样一来,大楚也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老大深沉地说着话,显然,他对自己上位后各个方面的利弊都是有认真考虑过的。 老大也不卖关子了。笑话,如今观众的目光全都放在他身上,他可不是得好好的表现一番?他直截了当地说:“我除掉了郭家军,那些早就嫉妒郭家到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朝臣们,肯定会投向我。朝堂暂时是安稳了,可北地呢?没了郭家军,北戎还能按捺得住那颗拿下中原的心吗?” “当然不会,北戎的首领木托是个有野心的,他巴不得大楚内部出问题,好让他能顺利挥师南下,入主中原呢?说实话,要不是当年他因为轻敌被我所擒,说不准,他还会想法子纠集残部,卷土重来呢。”容执是这些人当中,唯一在正面战场上跟当年的北戎铁骑交过手的,这话,自然是他来说,才最合适。 “没了郭家,郭家军就不受控制,就凭借京畿营和各地的那么一点点儿守军,别说打败北戎了,就是守住京师都难。”老大接腔道。 他整个人往地上那么一躺,伸了个懒腰,放松地说:“所以我才说,我应该是有那么点儿机会当上太子的,虽然这概率微乎其微,但是我总不能彻底否认吧?既然选择了科学地做事,那还是要严谨些才好。” 看着老大那懒洋洋翻身的模样,元祐帝嘴角抽了抽。凭什么他没法子退休,他的儿子却能想说啥说啥,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一时之间,元祐帝有些心理失衡,他说话时,也不自觉地带着些火药味儿:“你如今想得那么明白,当年咋就非要掺和到寿宴上去呢?蠢不死你。” 老大微微张了张眼睛,看到他爹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也是丝毫不惧。 他坦然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又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才开口道:“首先,当年我明面上可是没有掺和的,我只是冷眼旁观,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其次,我那个时候,眼界太小了,只看得到皇位,却看不到天下百姓。” “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像爹和郭家之间那种全盘信任的君臣关系。那个时候,我跟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爹与老平王那么亲密,其实是在捧杀郭家。我还是见识太短浅啊,确实是蠢。”老大直言不讳地说着话。 他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自己当年的愚蠢,甚至连造成这种愚蠢的原因都找到了,显然,老大是真的有认真思考过的。 这样坦然的发言倒是让元祐帝愣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还真的放下了皇子的身段儿去思考过了。他有些欣慰和惊喜地看着大儿子,却不想接收到自己目光的老大确实又一个转身,把背留给了自己。 “爹,你被那样式儿看着我,肉麻死了,我害怕。”老大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终于是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元祐帝脸上的笑意确实戛然而止,他就知道,他的儿子们里,除了阿昴,就没一个正常人。他的眼光在儿子们身上徘徊,终于是让他找到了发泄火气的对象。 老四正乐呵呵地看着他爹与他大哥之间的热闹呢,那嘴巴张得,嗓子眼儿搁二里地外都能清晰可见。 却不想下一秒,老四的笑容就转移了,因为,坐在御座上的元祐帝就笑着说话了:“老四,该你了,你也说说,为啥你能当太子啊?说得好,就有赏,说得不好,呵!” 那一瞬间,老四直觉有哪里不对,可他也想不出来,只好抿了抿嘴,干巴巴地说:“我只是觉得,当时的我,比所有兄弟都心狠。” “乖儿子,别紧张,你就不是那么要脸的人,大胆地说。”元祐帝仍旧是笑着鼓励道。只是他这话,越听越让人不得劲儿。 不过,有了元祐帝插科打诨式的安慰,老四倒是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狐疑,他也往地上那么一躺,开始回忆起往事来。 说是往事,其实那场又尴尬又滑稽的寿宴也就才过去十二年。 那个时候的老四远没有现在这么明媚。沉默阴郁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老大的跟屁虫则是第二印象。在众位皇子中间,老弟的存在感尤其的低,甚至连同样出身不高的老三,他都比不上,毕竟,人家老三好歹还有个皇后养子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