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的声音就极其响亮了,在众人的侧目中,他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说:“那费氏应当是这世上,最巴不得梅用去死的人了。” 梅用跟吴谋的差不多,都是人间渣滓一个。 不同的是,吴谋为了一个好名声,不敢明面上对史娘子出手,只能天天逛青楼膈应她,毕竟就算史娘子她爹官再小,那也是在建宁富庶之地,在建宁府,人家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而梅用呢?不止人没用,那脸也是不要的。 出身于农家的梅用是真正的寒门贵子,一步一步从乡间考上来的。梅用家贫,在京师安不起家,只能日日住在鸿胪寺的宿舍之中,他一边忍受着同僚们的各种坏习惯,一边还要嫉恨地看着家底丰厚,能在京师买房子的人。 为了早日逃离这种贫瘠的生活,梅用相中了费家商行的大小姐。 费家是开书坊的,有好几家门店,在遍地都是贵人的京师其实并不打眼,可在梅用眼中就足够了,至少他能摆脱那不刷牙,不洗脚的同僚了。 成亲之后,在费氏看来,他们夫妻相谐,委实是天生一对。可不久,费氏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梅用的身上总是隔几日便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红痕,尤其是在背部,那一道道长长的痕迹,分明就是被指甲划的。其次,费氏零钱匣子里的碎银子,总是会无故消失。费氏从未管制过梅用的零用钱,甚至担心丈夫不够花,费氏还经常往梅用的荷包里塞银票,好好的,梅用总是拿零钱干啥? “能干啥?还不是金屋藏娇?”时间过了这么久,只有老大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仪态,即使盘腿坐在地上,他也把背挺得老直了。 阿昴皱着眉头,嫌弃地说:“明明就有外室,还装作一副情深的模样,没得叫人恶心。” 猪崽则是看看老二的脸色,惊恐地问:“不会不止养了外室吧?难道他还生了一打孩子?” “呵,这梅用是贫苦出身,为人吝啬,怎会拿着银钱养外室,还养孩子?”老二也被恶心地直起鸡皮疙瘩。 费氏本就是十分清醒的人,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在柜台上招呼客人,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于立身之道是再明白不过了。 她明白,这世上,唯有自己靠得住,再加上,刚新婚不久,她尚未沉迷在梅用编织的情网之中。所以,一发现不妥,费氏就果断地去信给娘家,拜托娘家帮忙,盯了梅用一段时间。 费家也是这才发现,梅用这个人究竟有多坏。 梅用告诉费氏,鸿胪寺长长要加班,所以每隔几日他便要在官衙住上一晚,帮着上官处理杂事。 可实际上呢?梅用早就脱掉了官府,换上了粗布衣服,提着破旧的草鞋,一个人往京郊的村落里去了。 果然,这是一个人吃两家饭啊。 你以为,这是一出,寒门子弟被逼着抛弃糟糠之妻,迎娶富家女,然后不忍孤儿寡母受委屈,又偷偷地供养前妻的戏码吗? 不,梅用可比折子戏里的人坏多了。 因为,在那京郊小木屋里等着梅用的,可是一个瘦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