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实在难受,阿昴抿着嘴巴,使劲儿地把脚趾头往里缩,暗卫们也狠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种尴尬的气氛,吴谋和梅用是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他俩一个靠在湿漉漉的老槐树上,一个光着脚将靴子里的雨水往外倒。即使累得不行,也不妨碍这两个人高声地侃侃而谈。 “大皇子他们也不知是被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连皇位都不敢去争了?一点子斗志都没有。” “肯定都是嘴上说说的。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子不想当皇帝的?不过就是碍于帝心,装作一副不争不抢的姿态罢了。” “你说得也对,等咱们把皇位弄到手,他们必定是喜笑颜开的。” “到时候,别说什么平王,国公的,就是太子和安王都得听咱们处置。” …… 电闪雷鸣的,这雨实在是下个没完,眼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梅用似乎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刻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吴谋看着梅用手里已经被打湿的簪子,靠在老槐树上随口一问:“这铁簪子你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吧?” “是啊。我家财不丰厚,就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铁簪子。”梅用说着话,语气中既有嫉妒,又有愤恨。 “等咱们大业成了,被说铁簪子了,就是金镶玉的,你也能戴一个扔一个。”吴谋拍着梅用的肩膀,高声安慰道。 梅用光着脚站在水洼里,他看着手中已经出现斑斑锈迹的铁簪子,将其高高举起,跟发誓一样,朝着天空大声呼喊:“银簪子,金簪子,我都会有——” “轰——” “啪——” 突然,一道白光在阿昴眼前闪过,闪电如白色的箭矢一般,裹挟着千军万马的威势,直冲老槐树而来,一瞬间,天地仿佛都明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跟地动了似的,震得人头晕腿软。 那白光之亮,刺激得阿昴眼泪直流,那声音之响,吵得阿昴脑袋发蒙。 等到回过神儿来,阿昴匆忙提上裤子,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就冲了出去。 眼前,老槐树的树冠上冒着滚滚浓烟,树干像是被扒皮的香蕉一样,倒得七零八碎的。 老槐树底下,有两个人浑身焦黑,头发卷曲着向上翘起,衣服也被烧得稀烂,隐隐还有一股烧焦的烤肉味道传来。 两人一动不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吴谋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还搭在梅用的肩膀上。而梅用身姿挺拔,光着脚站在水中,左手还高举着那个铁簪子。 阿昴和最早赶来的暗卫站在茅厕的屋檐下,面面相觑。他俩一个捂着左半边脸,一个捂着右半边脸,谁都不想说话。 雷雨天,大树底下,还光着脚,拿着铁。这不是纯纯地找雷吗?把几乎所有能引雷的东西都备齐了,雷不劈你俩劈谁啊? “殿下,有呼吸,还活着呢,咱救不救啊?”暗卫眼睛很尖,他一眼就看到了吴谋和梅用那上下起伏的胸脯。 阿昴皱着眉头,看了看头顶的滚滚乌云,那乌云之间,白色的线条隐约可见,显然,下一波雷劫即将到来。阿昴整张脸缩成一团,干巴巴地说:“咋,咋救啊?” 话音刚落,划破天际的第二波雷劫如约而至。 整个御兽园顿时火花四溅,引来不少人围观。 光天化日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很快,有两个官员在宫里被雷劈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的角角落落。 马车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全都朝着皇宫而去。 元祐帝他们是担心阿昴的安危,朝臣们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引得老天爷都来劈他。 总之,阿昴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说辞,将这样尴尬的事情描述出来,元祐帝他们就和朝臣们就前后脚到了。 阿昴皱巴着一张脸,一会儿挠挠脖子,一会儿又挠挠额头,盯着众人那或担忧,或慈爱,或疑惑的目光,只好干巴巴地跟暗卫把事情和盘托出。 这下子,阿昴倒是不尴尬了,轮到其他人开始蜷缩脚趾头了。 “人呢?咋样了?”元祐帝属实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拧了拧眉头尴尬地开口。 暗卫有些纠结地说:“第一波雷下来的时候他俩还能呼吸,殿下正想法子去救呢,第二波雷就下来了,一直到陛下进宫门,那雷劫才停下来。” 众人看着那藏在天幕之上的白色线条,暗自揣测着:“这到底是做了啥事啊?不会还要再来一波吧?啥时候是个头啊?” 不得不说,朝臣们的这波猜测无比地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