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将手一挥道:“这些先不论,你知道咱们家下人有多少是家生子?多少是外头来的吗?知道他们之间互为姻亲,人情来往吗?知道我们每日衣食住行需要多少人伺候吗?” “老太太的意思是,一批送官?一批发卖?一批打板子,革去月钱,拨入圊厕行内?一批将贪了的送来,再交些罚款,申饬一番,也就罢了?”潇春雪闻弦音而知雅意,试探道。 “我老了,”贾母嘴角含笑道:“究竟如何还要你们自个拿主意的好。” 话音刚落,王熙凤嬉笑道:“哪里就老了,您分明正当年,还要看重孙子成亲生子,重重孙子长大成人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贾母指着王熙凤笑骂着:“你这猴儿。” 王熙凤上前扶住贾母,又是要鸳鸯重倒一盏甜滋滋的红枣蜜水给贾母,又是说笑话哄贾母开心。 潇春雪等三人皆不善此道,由得王熙凤卖弄,等贾母、王熙凤说笑结束,贾母乐呵呵答应为他们把关背书,潇春雪才问道:“大老爷病了,还需大太太照顾,这事是不是不该叨扰他们?” 贾母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潇春雪才道:“很是,不必扰他们。” 贾琏、王熙凤不由松了口气,这次要处置的人多,自然也有贾赦、邢夫人的人,他们两个自私愚蠢,若是知道此事,当然不敢贾母的麻烦,自然要找儿子、儿媳的错处,孝字当头有错没错只靠人嘴两张皮说罢了。 只是,这话他们夫妻不好开口,论理潇春雪和赵平乐也不当开口,最好是贾母想到自个说出来。 不过潇春雪本就不是走明哲保身路线,且深厌贾赦、邢夫人为人,若是他们二人因此招惹潇春雪,正好一锅端。 王熙凤接着建议道:“这次事多,光凭我们几个只怕难以成事,还有珍大哥那里,他一向病着,原不该打搅,可这事,不与他说也不好。” “你们还敢跟我弄鬼,行了,你们看上哪个兄弟姐妹子侄的,只管要他去帮忙,若是有人敢偷懒,只管告诉我,”贾母挨着把他们四人看了遍才道。 接着,贾母沉思片刻,才心绪不佳道:“至于珍哥那,他病着不好出门,我打发人去说一声,也就罢了,叫他媳妇儿明儿带着荣小子两口来。一会你们跟其他人说好,明日都到我这来,先商量个章程出来。” 潇春雪四人忙答应,见贾母没有别的吩咐,其他三人先告退,只潇春雪一人留下。 贾母不免诧异,问道:“可还有事儿?” “老太太别愁,不是大事,”潇春雪莞尔一笑回道:“湘云妹妹子既在这里,虽说她不是咱家的人,可在我心里她和林姐姐是一样的,且她专好打抱不平,若是不叫她,岂不是好了个冲锋陷阵的,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贫嘴,”贾母假意嗔怪,招手让潇春雪上前,将她搂在怀里道:“难为你一心为着她,叫她一块吧,杀杀她的性子也好。” 第二日,王熙凤料理完家中琐事,赶到荣庆堂时,见尤氏并贾蓉夫妇、李纨、三春、林黛玉、史湘云、贾宝玉、赵平乐、贾兰、贾芸等坐了一屋子人。 众人见王熙凤到了,比他年纪、小辈分低的都站了起来,王熙凤先向贾母问安,再跟众人见礼。 安坐后,大家便道方才贾琏已经把事情说清,怎么处置也说了个大概,皆道任凭贾母差遣。 王熙凤到此时,心里绷着的根弦才慢慢松了,贾府内务糜烂至此,这一屋子的贾家主子们当真毫不知情吗?自然多少知道些,只不过他们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不愿理会罢了。 甚至他们中许多人扒着贾家公中的银钱为自己敛财,只是如今在贾母面前,证据俱在。 潇春雪又在话语中刻意将此事抬高到家族存亡的高度,如此便由不得这些人怎么想了,至少面上都要笑盈盈支持此事,还要共同出力,把这事妥善做好。 于是荣宁两府,第一场廉政整|风运动正式开始。 众人商议,为着往日情面,先放话出去,凡是以前贪了的,三天之内把银子连本带利还回来,再交十分之一罚款便既往不咎。 潇春雪四人是靠着原著信息,锁定人员后刻意暗中调查,再加上666这个外挂,除了几个心腹中的心腹外,将消息瞒的水泄不通。 昨日才告诉贾母,鸳鸯虽在一旁听得清楚,但她能坐到贾母首席大丫鬟这个位置,自然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对于听闻此事的贾家下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干净的真没几个人。